鼻青脸肿的女人缓缓睁开眼，见到女儿，第一反应竟是慌张地把她推出去，“你怎么打开了……快出去，别让你爸看见……”
滕毅严肃着脸问道：“婧婧妈妈，你的伤是钱老二所致的吗？”
陌生男人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女人踉跄地爬出衣柜，就见到房子里乌泱泱的一群人，还有……一群狗？
而她的男人被人狼狈地扣在墙上。
女人震惊地呆滞在原地，裂开的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见状，孤注一掷的婧婧说出了一切。
“爸爸经常打妈妈……骂她怀不上弟弟，骂她菜烧的不好吃……有时候打到脸上了，就让妈妈跟厂里请假，还把她关在柜子里反省……”
日常连她也一起打，怪她是个女孩，怪她上学要交杂务费赔钱货……身上淤青遮不住了，他更是不让她出门怕被人看见……
刚才就是被他发现自己偷偷开门了，才被他拖着打……
婧婧拉着女人的手哭求着：“妈妈，我们就报警吧，跟爸爸离婚……”
江迟扣着钱老二的领子，一脚把他压在地上，面对着母女俩。
钱老二双膝跪地，痛哭流涕，“阿云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对你，我、我一定改，你不要报警，我绝对不打你了我也会让婧婧好好读书……”
爸爸们与江迟看着，都不禁皱眉。
这台词熟练得一口气顺下来，一定没少讲吧。
女人脸上露出纠结、矛盾、痛苦的神色，竟是动摇了。
婧婧拉住她的手，哀求：“妈妈别听他说，爸爸上次把你打进医院也是这么说的……”
钱老二继续哭：“阿云我一定跟你好好过的，离婚了你能去哪啊，你一个人怎么养活婧婧，外面的人该怎么看你怎么议论你，有哪个男人敢要你，我保证再也不打了……啊！”
江迟的脚冷不丁加重力道，钱老二的背脊下弯，幽冷似冥王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不会说话就闭嘴。”
纵然看不见里边的情况，跟着爸爸坚持在冲浪前线，有着相当网络语存储的leo，在房间外着急大喊：“阿姨你别听他说的，他在cpu你！”
“是pua！”
滕毅转身让小朋友们去巷子里等着，交给大人处理。
小晴怀里抱着小天，为婧婧打抱不平：“那个钱小三太不像一个爸爸了！我爸都没有凶过我。”
磊宝：“我爸好像也没打过我……因为都是我妈动手的。”
leo小大人似的深沉道：“难怪我第一次看他就觉得他不是个好人。”
畅畅：“……”
leo你再仔细想想，确定不是觉得他老实吗……
磊宝：“诶，朝朝呢？”
小朋友上看下看，终于在屋子里看到了那一坨小小的身影。
朝朝蹲在角落的那只狗狗面前，个头还没有坐着的狗狗高。因着被男人虐待惯的缘故，狗子往墙角里缩了缩，眼珠子小心警惕地盯着她。
“我可以摸摸你吗？”
朝朝小心地征求着它的同意。
系统觉着一股子酸麻遍布主机。
酸酸的，咸咸的。
原来是它哭了。
摸摸你不是她进门的借口。
是崽崽的真心所向。
狗脑袋歪了歪，似乎在斟酌眼前人类是否可以信任。朝朝以为会等很久，没想到一秒后，狗头就乖巧地蹭到了小朋友的柔软的掌心。
朝朝眉眼弯弯，白嫩的手指小心避开毛发中的伤口，轻轻地抚摸着狗狗的头顶。
如果当时钱老二开门，镜头推进，就能看到拴着的狗被拔掉了指甲，磨平了牙齿，根本没有男人口中恶意伤人的能力。
朝朝费老大劲才把拴在它脖子上的铁链子解开，这链子也不知道拴了多久，那一圈的狗脖子皮肤已经坏死，黑紫黑紫的。
朝朝解下自己头上小揪揪的嫩黄色绑带。
这是午睡后pd小姐姐帮她扎的，还特意绑上了两根丝带，朝朝很喜欢。
但是。
小团子把黄丝带松松地绑在狗脖子上，遮住了那道伤疤。
“这样你就有围脖了呦。”
“超特别哒！”
狗狗嘤嘤地凑上去，舔了舔朝朝的脸颊。
房间内。
郝国立叹气：“妹子，你有任何困难，可以跟我们说，大家会尽可能地帮助你的。”
婧婧妈妈，不过三十年纪就已银发早生，面色蜡黄，皱纹堆叠，嘴角耳后陈年旧伤暗沉累累。这个颓靡的女人深呼吸，艰难开口：
“你们…走吧，我不报警……”
“女人……终究是要回归家庭的……孩子，也不能没有父亲……”
地上的男人面露喜色。
而婧婧清瘦的脸颊毫无血色，大的突兀的眼里满是泪水，“妈妈……我不要我不要，爸爸真的会打死我们的……”
她、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说出来的……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爸爸根本就不会悔改！
妈妈为什么还要信他……
“……”
在场众人不知如何置评，难道要他们去指责一个山间古村土生土长，操劳了小半生的妇女，她的思想多么愚昧落后？
说到底，他们只是村子的过客，游客所欣赏的淳朴、宽厚的大山，之于山里的人，可能就是一生难以走出的桎梏。
一道讥讽的冷嗤在沉寂的环境中格外清晰。
婧婧妈妈闻声抬头，只见人群中那个容貌最为出色的青年冷冷开口：
“你到底是爱女儿还是爱你自己？”
“或者说，名声与你母女的命，哪个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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