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主！
是佛主，而非“佛祖”。
陈九暮来到这个诡异的时代，说起来，也跟不少的和尚，打过交道。
比如悦来客栈时遇到的东山法师，以及那个小沙弥。
还有云南崇圣寺（又称天龙寺）的普仪大师。
以及同样出身崇圣寺的这一代大师兄，宏业和尚……
还有来自于东吁王朝、小乘佛教出身的善多国师等等。
他一直觉得，这儿的佛教，与后世，似乎并没有太多的不同……
一直到陈九暮晋升了墨家九长老，有了闲暇时间，以及一定的权限之后，查阅资料的时候，方才发现，当下的大明王朝，对于佛教的打压，似乎并不比墨家轻多少。
在中央王朝掌控力比较弱的地方，或许还会有一些佛寺存在。
但在大部分地区，佛寺之类的，几乎都绝迹了。
在元朝时期，一时盛行的佛教，几乎都被铲除——大部分陈九暮记忆之中的寺庙，基本上都已经被充了公。
大部分，都给了钦天监的修行道士。
稍微偏远一些的，则分给了道教出身的龙虎山、茅山之类的宗门占据。
普天之下，唯一存留的，陈九暮也知晓的寺庙，只有一个。
那就是少林寺。
而据说少林寺之所以能够幸免，却是因为当年明太祖起家的时候，得到过十八棍僧的帮助，甚至还有护驾之功。
但就算如此，少林寺也只有五百僧人的名额。
多一个，都会被钦天监给弹劾。
如此严防死守之下，中原王朝里的佛教传播，遇到了无数的阻碍。
明朝的历代帝王，对于佛教，都一直遏制。
特别是到了道君皇帝嘉靖在位的四十五年，更是进行了高达三次的灭佛行动。
正因如此，导致中原王朝一时盛行的天台宗、三论宗、华严宗、净土宗，四大宗门，几乎销声匿迹——少林寺传承的，却是小派达摩禅宗，主修武道……
反倒是在边疆地区，比如藏边、滇南、西北、蒙古以及东北之地……
异化过后的藏传佛教，一时盛行。
而藏传佛教的至尊……
则被称之为“佛主”。
……
佛主。
既非代表过去的燃灯佛。
也非代表现在的释迦牟尼佛。
更非代表未来的弥勒佛。
佛主，就是佛主。
就如同西方世界里，所说的——上帝就是上帝。
安拉，就是安拉。
陈九暮沉默了一会儿，说：“所以，佛主，应该也不愿意看到大地陷入沉寂，生灵涂炭，对吗？”
小福临点头：“佛主出自此方天地，自然不愿意众生痛苦。”
陈九暮伸出了手来，说道：“在对付血月之主这件事情上，我们算是盟友。”
小福临听到，却没有立刻伸出手来，而是认真地打量了一眼陈九暮。
在外人看来，无论他的身份如何尊贵，但此刻的他，终究不过是一个两岁多的小屁孩子。
任何人，对于一个小屁孩子，这般的郑重其事，都显得有些夸张。
即便他是天人。
幼年时期的天人，就算是老虎，都显得过于无害。
也因此，不会受到太多的尊重。
但此刻的陈九暮，却显得十分认真，很显然，也是把他，放在了一个平等的位置去交往。
好一会儿，那小福临方才说道：“我佛慈悲，愿意与一切普度众生之人为友。”
两人的手，握在了一块。
大手握小手。
感受到了彼此的温度，正在交汇。
盟约，也在此间缔结。
……
夜。
夜凉如水。
特别是在井下这狭小的空间之中。
经过小半天的养精蓄锐，原本身受重伤，满脸疲倦的小福临，终于又恢复了精神。
此刻的他，藏于暗处，却宛如那蓄势待发的小虎犊子一般。
黑暗中，双眸闪烁异光，微微发红。
不愧是皇太极的种。
有着天人转世的际遇，再加上“爱新觉罗氏”的血脉加持……
这个小家伙虽然实力也就铂金左右，但身体的强度，却有点儿抵达了钻石的水准。
相比较于他那个狼崽子一般凶狠的五哥硕塞……
小福临的优点并不突出，而且也很内敛。
但底子却足够深厚。
联想起这位在过去认知的历史表现——陈九暮感觉这位未来的“顺治”，潜力绝对无限。
“走吧！”
陈九暮先是攀爬上去，确定井口附近无人之后，滑下来招呼。
小福临点头，随后伸手攀着陈九暮的身体。
陈九暮几个纵掠，人也抵达了井口。
到了地面上，小福临跳下，左右打量了一眼，指着右后方的墙体说道：“从那里，顺着墙道一直走，到城隍庙那里，有个地宫，能够顺着，一直去到城外……”
陈九暮打量着头顶天空。
血月临空，乌云盘桓。
厚厚的云层之上，隐约还有低低的蛟龙低鸣之声响起。
他一边左右打量着，一边问道：“那处地宫，都有谁人知道？”
小福临摇头，说 ：“出事之前，我父亲曾经跟我讲过，说如果到时候宫内出事，就让我去那里——至于都有谁知道，我也不了解……”
陈九暮问：“你在宫内，东躲西藏好几天，都找不到机会过去？”
小福临说：“皇宫内的每一个制高点，都有目力强横的高手盘踞，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人瞧见；另外多尔衮那家伙，引入了东瀛妖魔入内，每隔一段时间，都有巡逻队路过，封锁好几处要道……”
陈九暮说：“所以，今天早上，你就被抓住了？”
小福临咬牙说道：“都怪净芳斋的那个小宫女——那条道平时很偏僻的，几乎没人走，我路过时，被小宫女发现，我于心不忍，只是打晕，没想到很快，就被人闻着味追了上来……”
于心不忍吗？
陈九暮问：“还有别的道吗？”
小福临点头：“有，跟我来。”
两人已经观察了一遍，发现周遭没有异常，于是出发。
……
此处是小福临的家，对于这儿，他轻车熟路。
两人于阴影之中，不断交替而行。
行动十分顺利。
没多时，两人已经来到了距离那城隍庙，不到一刻钟的地方。
这是一片演武场，周围十分宽阔，一目了然。
想要从这里过去，有些艰难。
但别处都是要道，自有重兵把守……
小福临对于此处十分熟悉，开口说道：“再过一刻钟，会有侍卫换班，我们顺着排水渠爬过去就行……”
话音刚落，却听到天空一道炸响。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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