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达斯没想到战场另一侧会结束的如此快，他其实是真觉得二打一即便无法取胜也能拖住对方。
以他的经验如果两艘船要分出胜负，即便是一方有着压倒性的优势也需要半个小时左右才能分出胜负。
半个小时足够他把俄国黑海舰队中的那些老弱病残收拾干净。
邓达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布里恩号会被撞成两截，而一旁的西顿号明显错估了对方的实力根本不敢上前拦截。
在此时的西顿号眼中眼前这艘巨舰不但防护力惊人，火力也是强的可怕，指挥官更是那种不管不顾的愣头青，又或者是对自己有绝对自信的名将？
总之西顿号上的船员和船长都陷入了恐惧之中，他们确实是军人也害怕军法，但也害怕死亡，更害怕未知。
于是乎西顿号主动避开了这艘巨舰，转而采用骚扰战术。
其实西顿号的船员们有些想多了，卡尔·奥古斯都号的防护力确实惊人，岸防炮的火力也是强的可怕。但
之前布里恩号的惨剧主要是运气差，再加上认知差导致的。
实际上打了这么半天卡尔·奥古斯都号只命中了那一炮，岸防炮的威力再大也要能打中才行。
但卡尔·奥古斯都号和岸防炮根本就不配套，炮手甚至瞄准和调整炮位都做不到，只能凭感觉吊射。
能打中一炮已经是奇迹了，此时西顿号这样左躲右闪，大秀操船技巧的行为完全就没有必要。
康斯坦丁·尼古拉耶维奇大公可没有心情去管正在和空气斗智斗勇的西顿号，他径直驶向了战场的中心。
这一次反倒是那几艘负责拦截的英国军舰变成腹背受敌了，纳西莫夫并不知道来的是尼古拉耶维奇大公。
此时的他已经是孤注一掷，如果黑海舰队注定全军覆没，那么他也要多拉一些英国人下水。
面对俄军十几艘战列舰的强袭，邓达斯分兵去拦截的那几艘战舰属实有点吃不消。
“不行！绝对不能让那艘船过去！否则俄国人就要逃了！打旗语！让第二舰队加速行驶务必要把他们的退路堵死！”
邓达斯手中的四十多条船其实来自三支不同的舰队，第二舰队主要来自非洲西海岸，平时负责的都是对付走私船，所以机动性要强一些。
而且邓达斯知道这支舰队没有舰队交战经验，所以一直将其作为预备队，此时正好将其压上。
不得不说英国人的军舰就是要更加先进，按照现在的速度纳西莫夫的舰队中只有他的旗舰使徒号和先锋号能突出包围圈，其他的舰船将会全部被英国人拦住。
作为黑海舰队仅有的三艘蒸汽战列舰，购自英国的纳瓦林号早在刚才的战斗中被击毁了明轮瘫痪换在后方。
纳西莫夫心如死灰，他只是希望在最后时刻自己的这些老弟兄们能多击沉几艘英国船不至于让战绩太难看。
实际上从一开始纳西莫夫就错估了形势，全程都在英国人的算计之内，尼古拉一世给的秘密武器也没派上用场，在此时可能只能用来殿后了。
但仅剩两艘船，逃回去又有什么用？
最关键的是整个黑海舰队此时连一艘英国军舰都没能击沉，他从一个精致的盒子中取出了一把做功考究的左轮手枪。
正在此时信号兵突然喊道。
“将军！您快看！”
纳西莫夫拿起望远镜看到卡尔·奥古斯都号正破开英舰布里恩号朝他们驶来，此时卡尔·奥古斯都号更是打出了旗语。
“全员准备撞击战术，第三罗马帝国必胜！”
纳西莫夫顿时觉得十分荒谬，撞击战术不是在十六世纪就已经被淘汰了吗？
而当时将撞击战术淘汰的正是英国人...
纳西莫夫虽然全程在被邓达斯压制，但他确实是此时俄国最好的海军指挥官，他熟知海战的历史、战术、技术，以及必要的一切知识和品质。
此时纳西莫夫的窘迫，归根结底只是遇到比自己更强的存在。
纳西莫夫本能地觉得撞击战术有些疯狂，但他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听他的！全员准备撞击！”
信号兵迅速打出旗语。
“全员准备撞击战术，第三罗马帝国必胜！”
其实英国人对俄国的渗透比俄国人想象更深，比如此时纳西莫夫打出的旗语第一时间就被人翻译出来了。
“上将阁下，俄国人要使用撞击战术。”
邓达斯听后一愣，他的第一反应是不信，想了几秒之后他觉得完全不可能，他根本想象不出来这个时代还有撞击战术，之前那不过是巧合而已。
“不可能！不要怕，他们不过是虚张声势！”
“可万一他们来真的呢？”
一旁的参谋小声问道，毕竟刚刚的例子就在眼前。英国的军舰有优势不假，但那也不是撞击方面的优势，真要是撞在一起，谁知道那些先进的舰船能不能抗住。
主要是撞船这种事情很难说，一般并不需要真的将船撞翻，只要随便撞个口子，这茫茫大海还往哪跑？
而且撞击这种事情是很没道理的，也许两艘船的吨位相差很大，但对方只需要在你的船体上开个口子，最终的结局很可能是同归于尽。
船体底部破损对于那些巨舰也同样致命，而且现在海面上的全是战列舰，哪艘没有几千吨，如此大的惯性谁都说不好结局是什么。
毕竟撞击战术早就退出了历史舞台，现在根本没有军舰会安装撞角。
邓达斯的嘴角挂起了一抹嘲讽的冷笑。
“把船开过去！”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在邓达斯的旗舰加速插到了俄军舰队的正前方时，他习惯性地拿起望远镜一看。
当场就惊掉了下巴，因为他看到此时俄国的主力舰大多装有撞角或者船首像（通常为了美观，但一样可以当撞角用）。
奥地利帝国的军舰一直都是安有撞角的，毕竟弗兰茨可是对利萨海战很熟悉，在实力不足的情况下也只能用这些奇招破敌。
康斯坦丁·尼古拉耶维奇大公曾经在奥地利帝国海军服役，他自然对奥地利帝国装备、军制十分熟悉。
虽然他不一定明白弗兰茨设计撞角的用意，但依葫芦画瓢他还是会的。
康斯坦丁·尼古拉耶维奇大公回到俄国之后就开始改革，虽然有尼古拉一世干预，但他还是做了很多小修小补。
比如在舰首加装撞角...
“快！小心撞击！紧急避让！左满舵！左满舵！”
邓达斯的喉咙都要喊破了。
然而此时已经来不及了，俄军的军舰真的撞了过来，有些英舰还试图用炮火反击，但此时的火炮还不足以在短时间内瘫痪一艘战列舰。
徒劳的反抗过后便是凶残的撞击，仿佛是一群洪荒巨兽的搏斗。
巨大的惯性让钢铁嵌合的铆钉瞬间崩飞，就如同香槟的木塞一般乱窜。船上的人被这猛烈的撞击直接掀飞到了空中，各种器械散落一地，玻璃制品和瓷器更是无一幸免。
金属的摩擦声和木制材料的撕裂声震耳欲聋，邓达斯的旗舰不列颠尼亚号一样未能幸免。
邓达斯本人被撞击直接掀飞了出去，好在身下有一名参谋作为缓冲，他本人倒是没什么大恙。
只是那名参谋就惨了，胸骨明显塌了下去，他本想趁着还有一口气再交代一下后事，然而根本没人理他，甚至刚刚被他救了性命的邓达斯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怎么和小说里不一样？没人听我说话吗？我可是救人的英雄呀。”
“怎么天越来越黑了？”
...
邓达斯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他看到自己的船被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纳西莫夫的旗舰使徒号直接嵌进了不列颠号的船身之中。
由于刚刚的撞击，双方锅炉和管道都发生了错位，整个轮机室瞬间化作炼狱，炽热的白雾从甲板的缝隙中不断升起。
邓达斯拍了拍昏沉沉的脑袋，他知道现在的情况有多糟糕。
“快去灭火！让炮手们继续射击！我们一定要尽快将对方的船击沉！”
另一方面的纳西莫夫也没好到哪里去，刚刚的撞击让使徒号的三根桅杆断了两根，他自己也断了几根肋骨。
甲板上的士兵更是有近半都被抛入了海中，甚至有些人还飞到了对方的船上。
当然其中也有不少懦夫选择了弃船逃生。
此时的纳西莫夫却没有任何迟疑。
“兄弟们！光荣的时刻到了！枪上膛，刀出鞘，跟我跳帮！”
纳西莫夫抽出自己的佩刀高声喊道。
“乌拉！”
“乌拉！”
俄国人撞船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开始跳帮是邓达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他刚刚捡起自己的帽子，自己身边的一名士兵便已经中弹倒下。
然后大批俄国人冲过了那灼热的白雾，拿着刀枪棍棒，甚至是木桶和破烂的酒瓶就冲了过来。
由于之前的撞击太过剧烈，其实很多人的武器都已经脱手，甚至根本找不到了，所以只能临时抓些东西来凑数。
英国人这边完全没有准备，他们很多人还在灭火或者准备炮击。突然之间冲出来的俄国人直接将局面完全打乱，一时间到处都是砍杀声。
不过邓达斯旗舰上的毕竟是英国海军精锐，他们也很快从最初的慌乱中缓过神来并开始了反击。
由于双方之前都没有特意准备过接舷战，所以此时所用的武器可谓是五花八门。
从常规的刀枪棍棒到不那么常规的木桶、酒瓶、拖布，此时的接舷战更像是一场大型的酒吧斗殴。
到处都是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厮杀。由于是俄国人率先发起进攻，所以英军这边大多都显得十分狼狈。
倒是邓达斯本人由于系统学过剑术，手中还有枪，即便是一把年纪也能在战场上大杀四方。
只可惜邓达斯只带了两把枪，一共才12颗子弹。早知道就多带几把在身上了...
邓达斯还在这样想着不知不觉间左轮手枪中的子弹已经打空，又一名俄军士兵高举着斧头冲了过来。
他二话不说直接将手枪丢了过去，在对方格挡之际一剑刺入来人腹部。
这是邓达斯杀的第五个人，还是第六个人？他已经记不清了，他抽出刀摇摇晃晃地靠在桅杆上。
邓达斯毕竟已经老了，他的体力几乎耗尽。双手双腿都在止不住地颤抖，只听一声惨叫，他从家乡带来的那位很有前途的年轻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对方是一个留着大胡子的中年人，穿着一身俄国的将官服，很显然他也在刚刚的搏斗中挂了彩，从肩膀到左臂袖口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片。
双方只彼此看了一眼就知道对方是谁，纳西莫夫拿帽子擦了擦脸上的血污，然后一把丢在地上。
邓达斯也止住颤抖的双手再次拿起了剑，下一秒双方向着彼此冲了过去。
此时战场上黑海舰队的冲击战术取得了极大成功，数艘英舰被撞的失去行动能力，又或者是跟跳帮的俄军缠斗在一起。
虽说黑海舰队损失惨重，但是士气却因此大振，最起码他们知道英国人也是有怕的，那些英国人也不是无敌的。
之前把他们逼到绝境的英国人也不过如此，那些英国人的船被撞了也会沉。
英国地中海舰队的情况则要糟糕的多，一方面是因俄军的撞击战术陷入了混乱。
另一方面则是邓达斯的旗舰也被撞了，英军直接失去了最高指挥官。
此外最操蛋的是那艘巨舰已经进入了战场，英军的火力对其无可奈何，其吨位更是大到没人敢试用俄军的撞击战术。
更恶心的是这艘巨舰的速度还非常快，至少要快过在场的所有战列舰。
在人们的刻板印象中这样的庞然巨物往往都行动迟缓，然而现实是这种大船不但吨位大，马力还非常强劲，所以速度非常快。
俄国人也没什么太高明的战术，他们就是往上撞。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让英国人十分头疼，因为此时的战列舰炮口大多都在两侧。
俄国人的军舰一直跟在后面英国人的军舰是很难反击的，而一旦停下就有可能被直接撞击。
英国人明显不想付出太大的损失，此时又没有指挥官下命令，现在谁也不想背这口黑锅。
而且根据《泰晤士报》的说法，俄国人喜欢虐待并杀害俘虏，他们一点也不想被俄国人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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