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其它乘客被小花丢在半路后，妇人一直嘴巴不干净地骂骂咧咧，说着到了县里，要让高志宏的爸爸去找小花麻烦。
大家找了阴凉处等下一班车，没人理会妇人，只用鄙夷的目光看着母子二人。
“阿妈，别再说了！”鲁楠觉得很丢脸。
“干嘛不说，养你这么大，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你阿妈被人欺负，也不知道帮忙！”妇人不满。
“我怎么帮？我一个大男，打一个小姑娘也说不过去吧！”其它鲁楠知道自己打不过，不过是在给自己找补罢了。
这边其它人也在议论着刚才的事，“你们说那小姑娘能把车开到县里吗？”
“谁知道呢！哎，苏建军，你之前不是老吹嘘自己会开车，今天怎么不见你表现啊？”
“我，我以前就开过小车，这种车没开过，哪能随便开？”苏建军看了一眼女知青，开始给自己找补。
“这么说你还不如那个小姑娘，真会给自己找借口！”有人平时就看不惯他，此时便出言怼他。
“我那是对大家的生命负责，现在小姑娘开不开得到县里还不知道呢，你们话别说得这么早！”苏建军继续找理由。
售票员继续嗑着瓜子，她是站长的小姨子，平时对人都是爱搭不理的。
“下一班车什么时候到啊？”有人问她。
“等着，该到的时候自然会到！”售票员说。
“一会下班车司机会让我们上吗？我们这么多人！”有人不放心。
“你问我我问谁去？”售票员把瓜子放进包里，到路边拽了几片野芭蕉叶，垫在土坡上悠闲地坐了下来。
“你这人怎么这样，问什么都不知道！”有人生气了。
“我就是个卖票的，你问我别的，我怎么知道？”
她说完从包里掏出一面小镜子，一把小梳子，梳起了自己的刘海。
“哎算了算了，咱们这么多人呢，一会好好跟人家说说，大不了再买一次票！”
“那小姑娘不是把咱们的车票钱都给她了吗？”
“给了吗？我不清楚！”
“给了，我看到了，咱们这些人的车票钱都给了！你说那是谁家姑娘，那么小孩子身上带的钱也不多吧，估计把钱全给咱们买票了！”
“你刚才怎么不拦着啊？”
“你拦啊，那姑娘那么凶，我还没反应过来呢，她就把人家钱收了！”有人指了指售票员。
“算了算了，等着吧！”大家都在路边的树阴下，有站的有坐的，有的干脆靠着树干打起了盹。
大家都没有吃饭，不过这个年代也习惯了，饿一顿是常有的事。
两点钟左右，下班车终于路过了。
下班车的司机和售票员了解了情况后，就让他们上车了，说都挤挤，这年代也没有查超载的。
妇人又不乐意了，说连坐位都没有，这还有一个小进的路程呢，对不成让他们站着。
她一眼看到张立国一家几口人，张立国夫妻坐一排抱着双抱胎，小月抱着小明和小阳坐一排。
“妹子，我跟你挤挤！”她对小月说道。
“坐不下，我们已经够挤了！”小阳拒绝。
“把孩子给你男人抱，往里再挤挤！”
“什么我男人？你眼睛瞎了吗？他是我哥，这是我弟！我看着像有这么大孩子的人吗？”小月被气得不轻。
“哟，还不乐意了，十几岁有孩子那不是正常的吗？谁知道你们什么关系？”妇人说着便要把屁股往他们的坐位上挤。
此时小明坐靠窗的小月腿上，爬到靠过道的小阳腿上。
对着妇人就是一个大比兜。
妇人早先被小花一脚踹出车外，磕破的嘴巴，才刚刚止住了血。
这会被小明一拳打过去，又开始火辣辣地疼。
“你这小娃怎么打人呢？”妇人噌一下跳了起来，差点把旁边的人撞翻。
“坏人，走......坏人，走开！”小明对着她挥了挥拳。
“你们家管不管娃娃，不管我可帮你管了！”妇人大喊。
“吵什么？”这辆车的售票员比较负责，对着妇人道，“谁再吵吵嚷嚷就下去，嫌没有座位你下去走路！”
“我花了钱的，你们的问题耽误我时间，还没有座位坐，我要找你们领导！”
“给钱，给钱！”小明掏小阳的兜。
“你干嘛呢？”小阳要制止他。
“给她钱，让她走！”小明豪横地说。
“售票员，我们把钱还她，你让她下去吧，行吗？”车厢里也有人跟小明有同样的想法，“本来车里够挤的了，又热，她还这么闹个没完，烦死了！”
“对，把她赶下去，太讨厌了！”
“是啊，她还让那个把车开走的小姑娘给她钱，说耽误她时间，被打了才不敢继续说。我看她就是欠打，你们在她旁边的，谁受累要不再打她一顿也行！”
车里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们谁敢，我儿子的老丈人可是x委会的高主任，你们就不怕惹祸上身吗？”妇人说道。
“你儿子就是高主任的女婿呀？就是那个光着屁股，跟几个男人在车站抱着睡了一晚那个？”有人问。
“是吗？”站鲁楠旁边的人，赶紧忙旁边挪了挪，生怕沾惹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可是得离他远点，哈哈哈......”
“停车，停车，我们下车！”鲁楠受不了了，这几天他内心一直在煎熬。
原以为这些人不认识他，那天的事也不会再提起，可他阿妈非要挑起这个头。
汽车停了下来，离县城大概还有半个小时的车程，走路估计得三个多小时。
鲁楠拽着妇人就下了车，两人嘴里还不停地争吵着。
“那就是春梅以前订婚对象？”张立国问。
“对，上次我们在百货大楼遇到他，可不是像是个安分老实的，的，比起春梅姐后来嫁那个当兵的，可差远了！”小月回头小声说着。
“他这个妈跟我二嫂倒是有得一拼，幸好没成。不过春梅他嫁的那人的奶奶也不逞多让！”岩明丽道。
“行了，别人家的事，管它呢！”张立国最不喜谈论别人说的事。
张立国和岩明丽心里担心着小花，想问小阳和小月，小花什么时候学的开车。
但是车上人多嘴杂，他们也不敢说太多。
直到汽车进了车站，大伙下车后看到了之前乘坐的汽车，这会已经安然无恙地停在了车站里。
张立国夫妻才松了一口气，于是便拿随身物品下车。
等走出了车站，张立国一脸严肃地叫过小阳。
“你跟我说说，你妹妹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
也许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小阳说，“之前我们去山里，找到了一辆小鬼子的破吉普车，我们偷偷练的！”
“偷偷练的？车里就那么点油，够你们折腾？”张立国不信。
“当然不够，你也知道小花她认识的人多，我们有钱，找人给弄来了一些柴油，那车是烧柴油的。家里那些柴油，不也是她弄来的吗？”小阳认真组织着语言。
“车子现在在哪呢？”
“弄回家了啊，就那两台，您跟胡老爷子不是把它给拆了吗？”
“那两台啊？”张立国摸了摸了下巴，“你是说那车之前是能开的？”
“你想干嘛？”小阳不能所以。
“等回家我和胡老爷子给装回去，我也想学，嘿嘿！”张立国不好意思地说，“这年头你也知道，会开车可是不得了！”
“不行，你学不了，让我阿妈学吧！”
“你小子，你觉得我比你阿妈笨？”张立国拍了小阳一下。
“不是，你的腿......”小阳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腿怎么了？不是好了吗？能跑能跳的！”张立国原地蹦了两下，证明现在自己的一个四肢健全的人。
“但你的脚还是没办法离合，所以......不过以后还是可以开的，以前研制出不用离合的车，您就可以开了。现在阿妈要是想学的话，她可以学！”小阳小心翼翼地说。
“哦，这样啊？”张立国有些丧气，不过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妻儿都有了，生活幸福，儿女听话又有出息，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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