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孟影的丈夫？
若真是其丈夫，又为何墓碑上无男尸之名？
李寿往女客院望了望，孟十三主仆早进了女客院的月洞门，这会儿该回到客厢了：“这儿说话不方便，到你的客厢说吧。”
崔瑜道：“好。殿下没安排客厢？”
“有。”李寿道，“只是孤今晚还得赶回宫。”
崔瑜欲言又止：“那……”
您到底是来作甚的？
李寿没理会崔瑜，带头往男客院的月洞门走：“孤就是来看下夭夭。”
“那……”崔瑜回头看了眼身后女客院的方向，再次欲言又止。
“看过了。”李寿没想让孟十三知晓他来过，“她不知道孤来，你莫要说漏嘴。”
崔瑜应诺。
崔瑜的客厢安排在进入男客院右边庑廊的第三间，好认得很。
进入客厢，常青最后关门，李寿在屋里的上首座坐下，崔瑜在下首座坐下，常青关好门后走至李寿身后侧站着。
“男尸之事，你也不必查，想查估计也查不了。”李寿此前是思虑过此事儿的，“孟影之事么，能让夭夭和马疾前后上山来，相必非是小事儿，应是孟影的尸身出事儿了。明日，你由此往深打听打听，看看孟影之墓到底发生了何事儿。”
“孟大小姐与马老已然开过孟影的坟丘，我到得晚，又近不了前，隔着十步之距看到有挖过的痕迹，二人还席地而坐，于孟影墓碑前说话，我到之后，二人方不再议事。”崔瑜如实禀道。
李寿道：“有你不能知晓之事。”
“是。”崔瑜也如此想的。
“既是如此，那你明日要打听到孟影之墓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怕不易。”李寿沉吟道，“你尽力一探吧，能探多少是多少，余下的，待夭夭下山回城，孤再找个时间，自己问问夭夭。”
崔瑜瞬时轻松不少：“好。对于孟影之墓的法阵，殿下可知是什么阵法？”
“只知是护着坟丘的阵法，还是孟影落葬之时，便设下的自护法阵，余下的，孤不知。”李寿也曾问过，只是当时的孟十三知得不多，能同他说的自也不多。
还得过后再统一地问一问。
崔瑜哦了声：“那坟丘看着年月久远，能将阵法设下，并设了这么多年，当年给坟丘设下法阵的人，定然是个高人。”
“要么是天师，要么是法师，具体是谁……”就又绕回了原点，李寿叹道，“还是得查清孟影的身世。上回夭夭是如何同你说要如何查的？”
“孟大小姐让我查孟影身世之时，知晓的与我差不离，还得马老主动说，要查孟影的身世，得往很久很久之前查。”崔瑜回忆起初次见到孟影丹青时的那个场景，“当时因着孟影的相貌与……与十三几近是一模一样，我一时看懵了，心中亦是生了涟漪，下意识觉得同姓姓，相貌又生得一般无二，那孟影指不定就是十三的先祖。若我能查得孟影的身世，那么顺藤摸瓜，我或也能查到十三的祖上，便也能更加了解十三……当年因何要离开我的缘故。”
未曾想，他这一查，撒出去查的人手不少，所花的物力财力亦甚多，可就是一无所获。
李寿不是第一次听到关于崔瑜心上人的事情，但却是他不问，崔瑜主动提起的第一回，想到崔瑜所爱慕的那位孟十三，距今已经不见踪影二十载，他便觉得现今他与大表妹的不顺，搁在崔瑜跟前，着实是一个小坎坷罢。
他不免有些同情崔瑜。
崔瑜意会到李寿看他的眼神儿，竟然多了一丝怜悯，他不禁苦笑道：“殿下不必如此看我，时隔二十载，我其实也习惯了，找是一定要继续找的，金陵我每年也一定是要去的，还能不能见到十三……全看天意了。”
“夭夭她帮不上忙？”李寿问道。
“孟大小姐帮过，帮我给十三递过一封信……”提及此事儿，崔瑜的声音顿时虚弱不少，低沉之中透着一股子沙哑，“……十三也有回信，信中言明，她不会见我，让我不必再等她。”
“你……”李寿想顺着说，既是人家孟十三都这样明明白白地拒绝了，那崔瑜就应该放下，但看到崔瑜低着头，那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萎靡不振，他瞬间又说不出口。
“我不甘心。”崔瑜嘴里满满的苦涩，“殿下，我不甘心。”“她不见你，你再不甘心，又能何如？”李寿道出症结所在。
崔瑜道出他的打算：“孟大小姐在京城，孟大小姐也曾与我说过，她十三姨在给她的信中提过，或许在将来，她十三姨会来京城。”
李寿听出来了：“你是想赌一赌？”
“对。”崔瑜承认，“我想赌一赌，赌十三在将来的某一日，来京城了，我与孟大小姐又一直有往来，那我一定能从孟大小姐那里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只要我得到消息，那我是一定要见十三一面的。”
“就算到那时见到面了，你想作何？”李寿顺着往下问。
崔瑜想过这个问题：“我想当面得到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李寿没继续问。
连常青都能听出来崔瑜想问的问题是什么，只是那答案大抵非是崔瑜想要的答案。
“你……”李寿想劝一劝，忽而想到马疾回客厢之前对崔瑜说的那句话儿，“你保重。”
崔瑜也是一下子就想到马疾刚刚和他说的四个字——情深不寿。
他抿了抿唇，只觉得越抿越苦，掺杂着执拗与无奈。
从崔瑜的客厢出来，李寿往女客院走，在女客院院门前站了半柱香，方缓缓往外走。
走出直上道观，同尘同光方现身，左右护在李寿身侧，时刻注意山道的两边。
常青跟在后面，觉得今晚的风好大：“殿下，看着似是要下雪了。”
李寿抬头看了看星疏月朗的夜幕，没懂常青是从哪里瞧出要下雪之兆的，于是问道：“你来前问过钦天监？”
他记得那会儿，常青是有离开一小会儿的。
“是。”常青笑着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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