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陈冲的回答，坐在旁边的南宫楠轻轻舒了一口气。
“小陈，具体说说你的看法，就当是闲聊，错了也没什么。”
“苏市长，首先，就算是重新竞标，那些没有足够资金垫资的企业依然会被淘汰，这三家企业还是会入围。再说了，推倒重来对政府的信誉影响不好，这颗苦果只能默默吞下。
这个崔锐敏风评不佳，前任纪委书记调查过他，后来不了了之。这次他跳出来，明显就是抛出来的替罪羊，谁把他抛出来的，我们现在还无法确定，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狠狠地收拾一下崔锐敏呢？如果能把他后面的人震出来最好，就算震不出来，也能通过捏死这只臭虫，杀一儆百，震慑那些不知死活的绊脚石。”
“市长，我觉得小陈说的有道理，崔锐敏很可能就是杜志明指使的，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私下的交易，我们可以通过拿下崔锐敏，让那些跟着杜志明的中层干部，看到您和市府的实力和决心。”南宫楠急忙附和了陈冲的看法。
市常委会决定承认这次竞标结果，乔维东迅速给出了具体的补救方案。方案很简单，调整了标底金额，使三家竞标企业的竞价看起来符合一般规律。没有提到城建局工作泄密的事情，但对崔锐敏提出了批评，由纪律检查委员会进行诫勉谈话。
为了表现市纪委在市委领导下的独立性，市纪委和市委一个大院，但不是一栋楼。
崔锐敏刚走进纪委，就见到了赵传年书记：“赵书记，您好，我是城建局的崔锐敏、、、、、、”
“崔局长你好，我们接到了市委市政府转发的通知，例行诫勉谈话，崔局长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
“谢谢赵书记，我一定坦诚认识自己的错误，为了今后的工作，认真剖析自己的问题。”
“好好好，崔局长的这个态度非常好。崔局长，纪委这边安排案督室副主任宇文念同志，和第一监察室副主任赵文龙跟你谈，他们都是工作组的，熟悉情况，你们也好交流。”
崔锐敏出来背锅，心里本来委屈，又忐忑，见赵传年态度这么和善，顿时觉得踏实了许多。
寒暄之后来到房间，宇文念扫了一眼给崔锐敏端茶倒水的赵文龙，心中厌恶，示意旁边的同事打开摄像设备，微笑道：“崔局长，那我们现在开始。”
“宇文主任，你问吧。”崔锐敏接过赵文龙递过来的茶杯，矜持地点头道。
“崔锐敏同志，按照组织要求，对你进行诫勉谈话，谈话的主要方向是本次招标的泄密问题，以及信访处接到的其他问题。崔锐敏同志，请你本着对组织负责的态度，详细说一下城建局泄密的具体情况。”
来之前，答案早就演练过无数遍，崔锐敏的回答滴水不漏，大概意思就是城建局参与的人数最多，自己作为城建局长，平时教育不到位，督促监管不严，有些同志在聊天时不注意保密纪律，让别有用心的企业猜出了标底。
具体是城建局哪个人造成的泄密，城建局处理当事人了吗？宇文念下一个问题很尖锐，不过也在崔锐敏的预习范围之内。
“是城建局的科员李在兴，酒后胡言乱语，刚好被建明集团的人听到。落实了这个情况后，李在兴已经被停职。”杜志明找崔锐敏当替罪羊，崔锐敏如法炮制，找到了在工作组打杂的李在兴。
让李在兴先把事情扛下来，不就是停职调离城建局吗？换个更好的局上班呗！而且崔锐敏保证，给李在兴同样在城建局上班的妻子朱友慧提一个正科。前年朱友慧用五十万和身体，才在崔锐敏这里换了一个副科。这次让丈夫出面背一个小小的黑锅，就能获得这么大的好处，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李在兴夫妇答应后，崔锐敏和朱友慧偷偷地对视了一眼，李在兴调走后，两个人耍起来会方便很多。
“嗯。”宇文念合上记录本说道：“赵主任，你陪着崔局长喝杯茶，我去和李在兴落实一下，如果情况属实，那崔局长就可以回去工作啦！”
“那行，宇文主任你去忙吧。”
宇文念转身来到一间狭小许多的审讯室，李在兴赶忙起身，将崔锐敏交待的话说了一遍。
“李在兴，真的是你泄密吗？重大泄密，不但会双开，还会追究刑事责任。”
“宇文主任，我那晚喝多了，不知道说了些啥，我承认错误，希望组织给一次机会儿。”
宇文念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沉声道：“你们想的不错，主动泄密和无意泄密确实不是一个性质的问题，但是，李在兴，你前年写的这个属实吗，可以解释一下吗？”说完话，宇文念掏出一封举报信递给李在兴。
信是李在兴以前写的，实名举报崔锐敏收受贿赂，潜了他的妻子朱友慧。
打开信看了几行，李在兴猛地把举报信扔在桌子上，脸色铁青，双手不停地颤抖。
“赵传年书记查过以前的档案，当年唐齐飞书记打算立案调查崔锐敏，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进行下去，唐齐飞入狱后，此事便彻底封存起来。
李在兴，你考虑清楚，如果你能提供确凿的证据，今天崔锐敏就走不出纪委的大门，等待他的，将是党纪国法的严惩。”
李在兴苦笑道：“宇文主任，你现在还是一个副科吧，崔锐敏可是市城建局长，正处级干部，收受五十万贿赂，和女下属通奸，你就能双规他吗？宇文主任，这次泄密是我保密意识淡薄造成的，是我的原因，我也不想去别的单位工作啦，你们最好把我双开了，我去外地打工，眼不见为净。”
这时，赵传年从门外走了进来：“李在兴，你还想逃避下去吗？你的心思我懂，怕报复，怕牵连到自己，当年给崔锐敏送礼，不可能是朱友慧一个人的主意。我不想跟你保证什么，但我想告诉你的是，不管你配不配合，说不说实话，崔锐敏的问题纪委都会一查到底，如果你主动配合调查，你作为一个受害者，不会受到追究，如果不配合，被纪委查出来，你作为朱友慧法律上的丈夫，能撇清吗？”
摄影师赵传年此时脸色严肃，眼神犀利，强大的气场压迫着李在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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