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紫二仙离开客栈，便直奔鲁王府。在鲁王府侧门有一个仆妇带着两个丫头在等候，见到黄紫二仙，便迟疑问道：“可是惠夫人母家来的表小姐？”
“正是。”
仆妇松了一口气，道：“表小姐可算来了，惠夫人一早就嘱咐奴婢在这里等候，还请这边来。”
她领着二仙进去，见她们孤零零的，不由得问道：“表小姐怎么就这样来了，也没带两个仆役？”
紫衣狐仙便笑了一声，道：“都是左近，我们就是来看看姐妹，不必这样声张。”
她笑起来明艳动人，那仆妇见她笑了，便觉得脑子晕乎乎的，许多不合理之处便都忘记了，带着他们去了惠夫人的院子。
惠夫人的院子极为宽敞，侍女众多，显然在王府中备受宠爱。
仆妇带着黄紫二仙进了惠夫人的寝居，惠夫人瞧见她晕乎乎的样子，便摇了摇头道：“张妈妈，你先下去吧。”
张妈妈带着两个丫头退去，离得渐远了，脑子才渐渐清楚，又恢复成精明能干的模样。
“张妈妈可是得用的人，怎么下这样重的手？”惠夫人带着几分责备地看向黄紫二仙。
“这不是她问来问去，我怕露了破绽，不好交代嘛。”
紫衣狐仙走到惠夫人身边去拉她的手，惠夫人任由她拉着，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问道：“昨日族里就传书给我，说你们两个要来，让我配合你们行事。说说吧，到底怎么了？”
紫衣狐仙便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惠夫人听着，便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我许多年没有出王府，没想到野狐中竟然出了这么个人物，宫梦弼……宫明甫，要对付此人只怕没那么容易。你们连他的本事都不清楚就要对付，只怕未必能成事。”
紫衣狐仙道：“表姐，这次可不仅仅是我们来了，三仙发话要教训他，只怕不日就有苏氏和胡氏的援手来了。”
惠夫人反而眉头紧蹙起来：“这样大的阵仗？”
紫衣狐仙胸有成竹的点了点头，道：“所以他在劫难逃。”
惠夫人眉头没有舒展，她把紫衣狐仙的手放开，缓步走到窗前，看着秋风吹得菊花招摇，重重叠叠，在日照下透着金光。
“表姐？”
惠夫人道：“他是魔考使者，要跟他斗不能亲自出手，只能应时而为，所以只能借鲁王的手。族里将我嫁给鲁王，如今正是要我出力的时候，不论成败，只怕日后我都再没有清净日子了。”
“可是表姐……”紫衣狐仙正要劝解，就见惠夫人回过头来已经换了一副神色，脸上看不见郁结，只柔柔笑道：“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为难为难宫梦弼。”
紫衣狐仙便转眼把惠夫人的忧虑抛在脑后，连忙问道：“怎么说？”
惠夫人道：“我知道族里无非是想借鲁王的手来教训宫梦弼，最好关门打狗，借王气破了他的神通道法。但这事行不通，王气不可轻动，这话在殿下面前提都不能提，否则就不是亲家，而是仇家了。”
紫衣狐仙见她卖关子，又对鲁王有回护之意，便有几分不悦道：“那表姐是什么意思？”
“你急什么。”惠夫人拉着她坐下，“殿下素有兴祭祀之心，府中原有社稷坛，后又着明霞观设日月坛，才把明霞观的道人供奉在府中。”
“日月坛建成也有些年头了，最近殿下又有这样的心思，我正可谏言，令殿下摆下擂来，广纳贤才、择优选用，以设新坛。程道人在王府之中，宫梦弼没有见程道人的机会，必会循机而来，到时候不但要和其他人相争，最后也必定会和明霞观的道人斗过一番。”
“明霞观的道人是何等修行？”黄衣狐仙问道。
惠夫人道：“就我所知，观主是四品道行，他的大弟子也有五品了。”
“有这样的本事？”紫衣狐仙吃了一惊，“有这般神通，还做什么王府供奉？”
惠夫人摇了摇头：“观主平日里不在府中，只上次建日月坛的时候露过面，这次新建祭坛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到。”
“也对，也只有这等主祭之事，能合天人气数，才能让四品的大修动心。果然是好办法，明霞观绝不会轻易把这机会拱手让人。”紫衣狐仙欣然道：“只要这四品大修出手，宫梦弼就死定了。”
“最好不要这样想。”惠夫人眼含深意：“明霞观的观主跟我们颇有渊源，否则程道人的魔考也不会落在我们手里。本来是想卖他个好，要是最后把他本尊逼下场，只怕会闹得很难看，三仙面子上都挂不住。”
紫衣狐仙事先并不知情，被惠夫人这样一提点，立刻就把前因后果想明白了。
归根到底，是没有料到宫梦弼这样胆大包天，丝毫不肯退让。常天师和晓阳真人在天府任职，好歹还隔着一层天地。明霞观的观主就在人间，闹出这样的笑话，确实是把三仙的面子丢尽了。
“难怪来的时候顾左右而言他，死活没有说清楚，原来是这个缘故。”紫衣狐仙咕哝一声，却也不敢腹诽三仙。
“那最好还是不要惊动观主，只要设下擂台，苏氏和胡氏的援手也尽可施展了。”黄衣狐仙道。
“一切都看惠姐姐了。”黄衣狐仙躬身揖礼。
惠夫人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紫衣狐仙：“今夜我设宴请殿下前来，二位妹妹等我的好消息便是。”
“惠姐姐从小便出众绝尘，心里有了成算，就肯定能成了。”紫衣狐仙笑了起来。
惠夫人颔首道：“我叫张妈妈收拾两间静室给你们，雪青，你先去挑一挑，霞红，你来帮我备宴。”
紫衣狐仙跟着张妈妈先出去了，留下黄衣狐仙的时候，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道：“惠姐姐，你还好吗？”
惠夫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笑了一声道：“这不就是我纯氏儿女的命？霞红，你如今修的是什么道法？”
黄衣狐仙道：“我听了姐姐的劝告，一心都在九尾法上，没有修行紫仙法。”
惠夫人眉眼间露出宽慰：“九尾法好呀，你们还有的选，就胜过我许多了。”
“惠姐姐……”
惠夫人拍了拍她的脑袋，道：“雪青走了，你也可以跟我聊一聊近况，今日再见你，可比原来话少许多。”
霞红道：“我说的话雪青不爱听，倒不如把嘴闭上，还能少些争吵。她还是选的紫仙法，进境比我快多了，在家里也更得宠些，随她去吧，我也不想跟她争。”
惠夫人怜爱地看着她：“小时候你们是最亲我的，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得宠未必是好事，修行慢一些也未必是坏事。”
“惠姐姐……”霞红抱了抱惠夫人，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惠夫人也不需要她说什么，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像是当年出嫁前的那天。
“你别走我的老路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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