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哥并没有直接带着张启灵去挣钱。
相反。
他带着人去了趟北京。
一路上，齐哥都没说他去北京干嘛。
他也不需要说。
张启灵已经猜到他到这里来干嘛了。
站在熟悉的宅子前，张启灵丝毫不觉得意外。
只是这一次，没有人为他们开门，也没有人亲切的喊他们的名字。
齐哥自己推开了门，走进了宅子里。
院子里没有人，四处都是空荡荡的，甚至还有修葺过的痕迹。
看起来已经很久都没有人住过的样子，不少地方都落了灰尘。
甚至院子里都长出了杂草。
齐哥熟练的在张启灵进来之后关了门，晃荡着进了后院。
“这里你也熟，自己找个地方住，我去弄点吃的回来。”
那姿态跟回了自己家似的。
张启灵没有到处乱跑。
沿着曾经的记忆，他推开了曾经住过的房间。
房间里同样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值钱的东西被搜刮殆尽，留下的都是不值钱的桌椅床铺。
他随便扫了扫，给自己腾出了块能休息的地方。
灰尘在空气中弥漫，呛得人喘不过气。
齐哥去得快，回来的也快。
张启灵才收拾好，他就进来了。
“我就知道你会选这间。”
齐哥不知道从哪儿摸了块抹布回来。
将脏兮兮的椅子和桌子随便擦了擦，擦出一小块干净的地方之后，将打包带回来的食物放到了桌上。
还顺带了一瓶酒。
“我觉得你应该没什么忌口，饭菜按照我的喜好打包的。”
齐哥丝毫没有一点招待客人的架势，反而更像顺手捎带着张启灵。
有什么吃的，随便喂他一口，只要饿不死就成。
他说着顺手将手上的抹布给了张启灵，自己去弄饭菜。
纸包打开，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烤鸭。烤鸭被整齐的片好，焦黄的外皮上还泛着鲜亮的油光。
除了烤鸭以外，还有好几个菜。
一般来说，烤鸭该卷着饼子吃。
齐哥不喜欢那么吃，就爱这么就着酒吃。
“吃啊，别客气。好歹你也出钱了。”
齐哥招呼张启灵。
说张启灵也出了钱这事倒是真的。
这次再见，齐哥仿佛一头栽进了钱眼里，什么都想和张启灵A。
似乎张启灵那点钱让他看着碍眼，就想拿过来花花。
看在齐哥之前尽心竭力的和他一起找白初，张启灵也不在乎这点钱。
他坐下来，开始吃东西。
“喝一口？”
酒瓶子被递了过来。
张启灵冷漠的拒绝了。
“要待多久？”
“三天吧。好歹是他忌日，陪他三天。”
张启灵不喝，齐哥就自己独享了那瓶酒。
张启灵筷子顿了下，“好。”
看到宅子现在的情况，其实张启灵对允正已经去世的事有了点心理准备。
可真的听到齐哥说出来，他还是会有点诧异。
“多久了？”
“十年，还是二十年。记不清了。你懂得，人年纪大了，就容易记性不好。”
齐哥耸耸肩，又试了试其他几道菜。
“他那个小身板本来就不行。打仗那几年，又是毒气弹，又是受伤的。他真的是命硬才能活到战争结束。”
“本来我还想靠他吃饭的，谁能想到他穷得叮当响，反而让我养着。他也知道不好意思，最后把这个宅子留给了我。”
说起这些往事的时候，齐哥的语气很轻松，甚至带着点调侃。
根本不像谈及一个已经逝去多年的人。
可张启灵感觉到了他的怀念。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意的人走向衰老和死亡，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因为知道无法阻止。
亲人和爱人的旅程还在继续，他们的时间却停在了原地。
他们能做的只有看着。
张启灵无法想象自己依旧年轻，白初日渐衰老的场景。
如果真有那一天，他或许会和他躺进棺材里，迎接没有尽头的黑夜。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只有齐哥吞咽酒液的声音。
气氛似乎凝固了起来。
此时此刻，张启灵很希望白初也在这。
他不是一个擅长安慰别人的人，这种情况下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做。
要是白初在的话，他应该知道怎么做，不会让气氛就这么沉寂下去。
“你这什么表情，我看起来这么需要安慰吗？”
齐哥先说话了，“要是你哥安慰我还成。”
齐哥顿了顿，挑眉上下打量了下他，“你的话就算了。”
张启灵：……
张启灵觉得，自己这几天的无语次数，已经要赶上此前几十年的总和了。
齐哥说话总有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想要揍人的感觉。
两个人将打包的饭菜吃得七七八八。
齐哥收拾了下东西，将垃圾带了出去。
临走前，他又补了一句，“我明天要去看看他。你要是想去就一起，不想去就自己溜达一下。”
张启灵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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