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大和赵氏两个人虽说如今上了年纪，可到底是长年累月的干活，故此二人很快便把家中的东西收拾起来，又拿着扫把等物来到老屋，把老屋简单的收拾了一遍。
看着这破败却能勉强住人的老屋，赵氏长叹一口气，看向柳老大道。
“回去把褥子拿过来铺上，再去村长家借三轮车把国栋挪过来吧。”
柳老大点了点头，对赵氏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随后便和赵氏一路沉默地往回走着，柳老大回到家中去把被褥拿到老屋来铺上，赵氏则去柳村长家借来了三轮车，并在柳村长及其儿子的帮助下把柳国栋抬到了三轮车上面。
赵氏对二人道了谢，便推着三轮车慢慢地往老屋走着。
来到老屋后，见柳老大已经把炕上铺上了褥子，赵氏便招呼着柳老大把柳国栋抬到了炕上，随后二人便开始收拾起其他的东西。
就在两个人收拾着众人的衣物时，柳国梁拿着自己在学校的铺盖来到了老屋，看着二人的背影唤道。
“爸、妈，我回来了。”
赵氏和柳老大闻言收拾东西的手一顿，随即缓缓地回过头，而后便看向柳国梁站在门口。
赵氏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柳国梁面前，她上下打量着柳国梁，随后目光又放在了柳国梁手中提着的铺盖上面，不可置信道。
“你咋回来了？怎么还把铺盖拿回来了？你把它拿回来你回学校盖什么？”
听着赵氏的话，柳国梁垂下头，眼中闪过痛苦和落寞，低声道。
“我也不知道，今天老师突然来找我，说我大哥做了错事。”
随后他抬起头看向赵氏和柳老大，不解地询问道。
“爸、妈，家里出什么事了？我大哥怎么了？为什么我同学都说我大哥犯了罪，他犯了什么罪？而且我刚刚回家的时候，三婶说咱们家往后就在老屋住，咱们为什么不能住在家里了？”
柳老大和赵氏此时已经被柳国梁的第一句话惊得回不过神，赵氏眼眶再次变红，她握住柳国梁的手臂，哽咽道。
“你大哥做了错事你回家干什么？你问你老师了吗？你问了吗？”
柳国梁点了点头，语气也有些激动，他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不知怎的，他的一颗心突突跳个不停。
“我问了，我老师说我大哥做的事情很恶劣，对学校和同学们影响不好，说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我就不要上学了。”
赵氏闻言闭了闭眼，终究是忍不住崩溃大哭。
“你不能不上学啊！你就要高考了，你是老柳家第一个高中生，你怎么能不上学呢？你不能不上学啊！”
柳国梁见赵氏哭得伤心，抓紧时间把她搀扶到马扎上坐好，又看向柳老大，张了张嘴但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柳老大也是如此，他看向柳国梁，哽了哽道。
“你大哥没犯事，就在屋里，你去屋里看看吧。”
柳国梁一怔，随即心头涌上一股不好的感觉，他快步进屋，见柳国栋居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头上还包着纱布，仿佛像睡着了一般。
柳国梁不敢相信的走上前，声音有些颤抖的唤道。
“大哥，大哥......”
见柳国栋没有反应，柳国梁又拉起柳国栋的手轻轻摇晃，这次柳国栋有了反应，只见他手指轻轻动了动，但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柳国梁的眼泪从眼眶中落下，他抬手把眼泪擦掉，又快步走到狭窄的院子中，看着坐在马扎上默默落泪的柳老大夫妻俩，语调不由得升高了几分。
“爸、妈，咱们家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我大哥现在成了这样？他被谁打了？你们把事情告诉我，告诉我啊！”
赵氏张了张嘴，但哭到几乎说不出话。
柳老大见状稳了稳自己的心神，看向柳国梁说起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你去上学之后，村子里就开始传王凤月的闲话，王凤月他妈来村里找咱家的时候，王凤月自己在家喝了药。”
“孩子没了，你大哥怪上了我跟你妈，说是因为我们孩子才没了。”
说着柳老大也忍不住，向来在孩子面前坚强的人此时也把脸埋在腿上呜呜哭了起来。
但片刻后他便抬起了头，继续说道。
“当晚你大哥不知道去了哪，第二天村长就来家里说你大哥出事了，被人打破头，已经被送到镇上医院了。”
“我们去了医院里，医生说你大哥的命保住了，但是往后就只有小孩的智商，你大哥他......傻了。”
“不光是这样，王凤月她那几个舅又找上门，说你大哥把王凤月给.....给糟蹋了！非让家里赔五千块钱，说否则他们就去告你大哥，要把你大哥抓起来。”
“我们怕啊，怕你在学校里受牵连，我们就同意了。”
“回来以后还缺一千块钱，你三婶说她能给，但是那是买房子的钱......”
说着柳国梁便打断了柳老大，不可思议道。
“所以你们就同意了？为什么不报警啊？他们要告就让他们告啊！我大哥和王凤月是正常恋爱，王凤月就算是怀了我大哥的孩子那也是两厢情愿的！”
赵氏此时哭着开了口，“我们怕耽搁你啊......孩子，我们怕啊！我们两个没上过几天学，他们说的那么凶狠，我们怕啊。”
说着赵氏又站起身，眼中满是恨意，她看着柳国梁那伤心的模样，从地上拎起一把菜刀，对柳国梁道。
“你现在不能上学，肯定也是他们家害的！你还有两三天就高考了啊！！这不是要毁了你吗！！孩子你等着，你等着娘去给你报仇！我一定要把那家人收拾个干净！他们简直是太欺负人了！！”
话落便往外冲去，柳国梁和柳老大连忙把赵氏拦住，柳国梁拍向赵氏的手腕，菜刀应声落地。
见赵氏依旧在挣扎，柳老大终究是忍不住怒吼道。
“行了！”
赵氏终于安静了下来，看着柳国梁落下泪，又看向身后那残破的房屋，赵氏把头埋在柳老大怀中，失声痛哭。
“文强，都是咱们造的孽啊！！都是咱们造的孽啊！！！”
柳老大此时心中又岂会不后悔？可已经晚了，国梁不能高考，国栋也傻了，他们也伤透了爹娘的心，过上了曾经让爹娘过得日子。
什么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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