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弃感慨皇后之位不知会落到谁头上，夏端脸色一肃，“三皇弟慎言，父皇后宫之事，岂是我们做儿子的可以议论的？”
“皇兄教训的是，我也是闲着没事白担心。皇兄忙，我先走了。”夏天弃一口茶没喝，转身又告辞了。
夏端看着他走远，脸色一沉。
屏风后沈明和两个幕僚走了出来，沈明皱着眉头说道，“殿下，顺王爷这是来报信吗？”
今日没有大朝会，他们一早被夏端叫到二皇子府，就是因为宫里刘妃娘娘送信出来，说圣上昨夜摆驾偕春楼了。
宪宗从苏醒之后，一直没进过后宫，若要召妃嫔，也都是将人叫到勤政殿去伺候。若照规矩或人情来说，如今宫里郑贵妃位置最高，位同副后，太子殿下也算是为国赴难，又是新丧还没满百日，宪宗既然进了后宫，第一处应该先去郑贵妃处慰问一二。
现在，宪宗进后宫，直接去了偕春楼，柳春华的恩宠一下就露于人眼前。以前圣上稳居龙椅，还要借着夏翊的名头到偕春楼，如今却是毫不隐讳了。圣上这是觉得诸事尽在掌握，不用再遮掩什么？
就是这种毫不遮掩的态度，夏端觉得不安，才叫了沈明等人来商议。
听到沈明的问话，夏端微微皱眉，若说夏天弃是来报信，也说得通，毕竟他是来说了宫中消息。可是，夏天弃的态度，有些幸灾乐祸，这是来看自己笑话？他笑话自己不管怎么盘算，母妃都做不了皇后，自己也成不了中宫嫡子？
嫡子的身份，说起来是个名头，在士大夫眼中，却是正统的代名词。
“他不只是来报信，还是为了看本殿的笑话，或者，还提醒我们不要光盯着前朝，也得看看宫中了。”夏端想了片刻，猜测夏天弃的用意。
沈明倒是赞同，“殿下，看圣上如今的样子，圣意属意五皇子已经是明摆着的事了。一旦圣上将立太子的诏书发于天下，殿下再想安排，为时已晚了。”
“右相的意思，本殿明白。只是，父皇派人去传潘豫进京，在潘豫进京前，我们的人手不足啊。”
“殿下，征北大军就驻扎在京城北郊。潘将军的人要是想从北门进城，只怕不易……”一个幕僚提出担心。
夏端微微点头，看三人没再说话，自己低头思索若是想安排人进京，应该如何安排，心中又有些着急，若是沈涵之在，必定能想出几个主意。
“右相，你最近有没有去探望过涵之？”
“殿下，老臣昨日去看了，犬子在天牢倒是还好，牢中无人亏待他。他让老臣转告殿下，圣上派人去传召潘豫，殿下还是派人去接应一下潘将军吧。潘将军乃是领兵将军，若是有闪失，是殿下的一大损失。”
“本殿知道，只是……”
“殿下，涵之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这是劝自己不要过于拘泥于名声负累？
夏端想了想，的确，若是父皇立了柳春华为后，夏翊就是嫡子，传位给嫡子就是名正言顺之事，就凭这一条，自己若是逼宫夺位，就会有人说自己不遵礼法了。
他生怕自己的名声有损，所以任凭沈涵之请罪入狱，也不敢派人去找潘豫，怕露了痕迹，被宪宗借机责难，毁了这么多年积攒的贤良有礼之名。
但是，宪宗这名声是将自己的手脚捆住了，他露出一丝笑意，“我与涵之自小一起长大，他最知道我的意思。”
“殿下过赞了，犬子也只是有些小聪明，哪里敢说能全明白殿下的意思。”沈明连忙帮沈涵之谦虚，“殿下胸怀四海，目光长远，犬子只能看着眼前的事情打转。”
夏端听着很受用，对沈涵之又是一通夸奖。他身边那两个幕僚互相看了一眼，心中都有些失落。自己两人都是二殿下重金礼遇请到府里的，结果这几年，殿下最信任的是沈涵之，不论自己两人出什么主意，只要沈涵之一开口，殿下必定就听沈涵之的。
夏端没注意两个幕僚的失落，而是叫人进来，吩咐安排人出城去接应潘豫进京，“你们若是找到潘将军了，暗中保护，告诉他让他想法子让人乔装，先让一千人住进京郊的田庄去。”
那一万人马分了几处，都藏在京郊外的山里。潘豫被召进京，那些士卒散在山中，离京城到底远了些，还是调些人到自己在京郊的田庄待命才安心。京郊进城，不过半日光景。
“殿下，不如再让人扮成贩夫走卒，选个五百人分批入城？”沈明觉得京城中能有些兵将，也更安心些。
他想的就是圣上若一心要立夏翊为太子，那肯定会打压二皇子。父子名义，圣上也许不会杀了二皇子，但是沈涵之如今就在天牢中，圣上要是想杀鸡骇猴，或者想要断二殿下臂膀，无论哪种理由，沈涵之在天牢总是危险啊。有可靠的人手在京城，圣上若真要杀了涵之，他还能求二殿下，安排人劫牢将涵之救出来。
夏端倒是没想那么多，就觉得京中如今局势微妙，夏天弃在北郊就有征北大军，自己手里只有一班文臣，总觉得不安心，调人进城来也好。
夏端这边安排人出城传令接应，忙着安排人进京。
夏天弃安排盯着二皇子府的侍卫看到后，连忙回府来报信。
夏天弃换了一身常服，离府后坐马车到了一家酒楼，走进雅间，李尚正在雅间等候，一看他进来，连忙起身行礼，“下官拜见王爷。”
“李大人免礼。”夏天弃虚扶了一把，示意李尚坐下，“回京后一直想要过府拜访，只是，”他苦笑了一下，“贸然过府，怕连累了你。”
“王爷这是说的哪里话，下官蒙王爷看重，随时等候王爷吩咐。”
“多亏你给了雁城知州等官员履历，我才能及时行事啊。”夏天弃端起桌上的茶杯，“本王以茶代酒，敬李大人一杯。”
“王爷，如今朝中，原来太子手下的官员，正是群龙无首之时，王爷可以收为己用啊。”李尚是吏部尚书，朝中人事变动绕不开他手里，对于朝中那些人是谁的人，他心里门清。
夏天弃点点头，“若能用，自然是想收拢的。只是，此事还不急，倒是二皇子那边有两个人，本王想请教李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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