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平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那个漩涡中的海底窟窿尚未显露出原形，但漩涡中已经传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刺耳嚎叫，那是从幽冥地狱中飘上来的声音，魔音灌脑，延绵不断地回荡，似乎没有停止的时刻。
航母舰队上的军人们没了最初的喜悦。他们按照时之境的命令发射深海鱼雷，抱着的是军人执行命令的天然使命和一种试一试的心态。说实话，他们自己都不信发射出去的鱼雷能有什么作用。X国能引发海啸，是通过深海潜艇将高科技装备安放在地壳板块之间，论技术，甩Y国十万八千里不说，就是准备工作都比他们充沛。但没想到，就这么几发鱼雷，真的发生了作用，还是如此惊人的作用。
“我们会被吸进去……”舰长艰难地说道，“叶教授，我们是不是该退走？”
“不用。”时之境很淡定地说道，“被吸走的只会是海水，海水中的东西不会被影响。”
活物、死物都不可能通过这条死亡洞窟，本来海水也不行，但是……
洛凌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作为熊猫，她的脸色变化没人看到，她的动作就很明显，直接就扭头看向时之境。
时之境微笑，“想到什么了？”
“你是不是去找过迈哈？”洛凌艰难地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
“你是在利用那个水神属神吧？”洛凌的爪子紧紧抓着时之境，“以你的实力，要杀他，早就可以杀了，哪怕是变成了没有实体的鬼，哪怕他早有准备，你要杀他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连一国军队都能控制，时之境怎么可能对付不了水悦，还放任他接触了迈哈，执行自己的计划？迈哈的丧心病狂举动显然也不是水悦一个神灵促成的。
唯一的答案，就是这一切都是时之境故意为之，背后有他推波助澜。
再看时之境如今的举动，洛凌对自己心中的猜测更是有了十成十的把握。
“你知道水神有哪些技能吗？”时之境对此避而不谈，转而问了个看似不相干的话题。
洛凌一怔，脱口而出：“【水同化】和【水生物改造】。”
这是水神最出名的两个技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神灵激发了相似的技能。
“【水同化】是他的独门绝技，【水生物改造】则被他赐予了诸多属神，帮着开拓位面。”时之境肯定了洛凌的答案，勾起唇角，“但除了这两个技能，他还有个赐予属神的技能，叫【变身人鱼】。”
直白到有些土的名字，让人一看就知这个技能的作用。
洛凌的脸色更加白了。
“现在，你知道我的完整计划了吧？”时之境笑得露出八颗牙。
洛凌僵硬地点头。
被时之境这样提醒，她怎么可能想不明白？
那个宗教有关神祇和死亡世界的传说有许多细枝末节和延伸出来的英雄故事，类似于希腊神话，但和希腊神话不同的是，这里的神祇“配置”是由神王宙斯、冥王哈迪斯、海神波塞冬三合一的至高神掌控着全世界，包括天空、海洋、陆地、冥府和众神，以及所有生灵。至高神无所不能，可就像希腊神话一样，神祇有被人类钻空子的时候，甚至有败在人类手上的时候。
在这里最出名的一个英雄故事讲述的就是一个人类英雄为了拯救死亡的爱人，假意投靠了海妖一族，得到了能力，化身成人鱼进入海底洞窟，将冥府诸神骗了个团团转，找到了自己爱人的鬼魂，然后一路厮杀逃窜，从世界的另一端破土而出，逃出生天，并让自己的爱人重获新生。他的举动不光是有违至高神定下的生死规则，还破坏了冥府和海洋的构造。震怒的诸神没有看穿他人类的身份，以为他是海妖一族，开始绞杀海妖们，展开了一场大战。海妖的鲜血染红了整片海洋。沉睡的至高神因此苏醒，抹去了所有海妖的智慧，将他们变成了只知道生存繁衍的动物。自此，人类开始无所顾忌地纵横海洋，崛起为陆地和海洋双重霸主。
“他逃出来的地方就是X国吧？”洛凌语气虚弱。她没说“他”是谁，但时之境肯定知道她在说那个英雄故事的主角。
时之境坦然地点头，和舰长招呼一声，抱着洛凌走向了舰桥外。
“神灵真的会出现吗？”洛凌问道。
按照传说的结局，那些神祇应该是在那场大战后消耗过大，至高神也为了修补生死规则和世界结构，耗尽了力量，全部陷入长眠之中，不再插手人类世界的事情。建立在这些传说之上的世界最大宗教，前身就是供奉至高神的神庙，在传说中是地位崇高的一个组织，编撰教典，将信仰发扬光大。他们在那个英雄故事中也占了一点戏份：听说了此事真相的教宗陛下下令追捕英雄和他的爱人，成功后，将他们绑在火刑柱上烧死了，并命令宗教成员世世代代准备着神祇的苏醒。
“死了那么多人，连建立在自己基础上的宗教都被灭了，你要是那些神祇，还能睡得着？”时之境冷淡地说道。
洛凌有些不自在，“那些沉睡的神祇真的存在？真的还活着？”
她生前那个位面就有不少这种神话传说。她记忆中，除了北欧神话死了个干净，其他神话中的神灵都没有确切死亡的。现在回想一下自己生前的经历，想象那些神灵在看着自己……即使是一个没有信仰任何宗教的无神论者，洛凌都觉得压力好大。
“有些死了，但总有活下来的。”时之境将洛凌的身体扭转过来，抱到和自己视线齐平的高度，“这件事你待会儿就能得到答案。我换个你能理解的说法吧。”
洛凌和时之境对视。
“要是神灵们遇到了灭族的危险，你说创世神会怎么做？”
洛凌诧异，“创世神？”
神界的创世神在洛凌心目中真是个高高在上的存在，神龙还见首不见尾呢，创世神的“首”和“尾”，她压根就没见过，连照片都没看到过。要说她对创世神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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