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天道至暗降临
柳玄问扯了扯胡子，怎么看都觉得姜七夜太可恶，很想抽他一顿。
他不爽的瞅了姜七夜一阵，突然笑叹一声，有点意兴阑珊。
“算了，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这天下已经是这般模样，无论怎么折腾，也不会更坏了。
走了。
那酒还有吗？再给我来一坛！”
他将最后一口酒喝干，站起身来，很是不见外的讨要美酒。
姜七夜摇头失笑，取出一坛酒抛了过去。
柳玄问抱着酒坛，抓起那挂已经沾染了尘土的猪大肠，一步一步的走下了小山岗。
姜七夜站起身，问道：“老柳，你要去哪？”
“我想去外面几个小世界看看，见一见几位昔日的老友。”
柳玄问的话语中，透着几分寂寥和落寞。
姜七夜道：“老柳，人皇碑在我手中，天道至暗降临之前，记的来洪京找我！”
柳玄问脚步微微一顿，又继续远去，头也不回的摆摆手。
“没用的，当年人皇没能躲过，九大镇魔使没能躲过，今日的柳玄问，注定也躲不过。
替我照顾好书瑶！”
姜七夜皱了下眉头，又渐渐舒展开来。
这一刻，他静静看着月夜之下，柳玄问那苍老的背影渐渐远去，心头莫名的有些感触。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时代。
柳玄问算是后真武时代，人族之中最耀眼的一位人杰。
他守护了这片残土九万年。
他守护了北地上千年。
但如今，他终究还是无力的放弃了，在无奈与绝望中放弃。
而今后，将会是另一个时代。
那或许会是属于他姜七夜的时代。
也有可能会是魔的时代。
但无论如何，柳玄问都是他这一生中最敬佩的一个人。
柳玄问，就如同远古时代，那些带领人族先民披荆斩棘、筚路蓝缕的先贤一般，对人族有着不可磨灭的贡献，值得后世人敬仰万古。
将来，如果有人能够看到一个充满希望的新世界，都应该感谢他，铭记他。
姜七夜喝干了酒坛中的酒。
他抬头看了一眼无尽遥远的星空皓月，咧嘴一笑。
此情此景，他突然诗兴大发，想要吟诗一首。
“春风故里忆飞花。
星月霜华唤酒家。
古道西风有瘦马。
青山依白发，古今谁称侠？
老柳，虽然你未曾加入侠义盟。
但你走的却也是侠义道。
我称你为侠圣。
好好活着吧，活着才能看到希望……”
柳玄问走了。
几碟煮剑馆大厨精心烹制的佳肴，两人谁也没有动一筷子，地上只是多了两只酒坛。
姜七夜没有留恋，也要离去。
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天道至暗将近，有些事情该尽早准备了。
就在这时，虚空微微一震，一只银羽灵隼凭空出现，发出惊恐尖细的叫声：
“主人！大事不好了，天道至暗从西方来了，据此二百二十万里！”
来的是太岁。
“这么快？”
姜七夜脸色骤然一沉，心中狠狠的一突。
天道至暗，来的比预料中早太多，他都没来得及做好准备！
按照他从柳玄问、褚易风、星彩心、人皇碑器灵等各处得到的消息，天道至暗似乎比预料中提前了一两个月。
不过，既然已经来了，那也别无他法，只能尽力应对。
据他对天道至暗的了解，黑暗蔓延速度极快，一秒足可到六十万里！
也就是说，他至多有三秒钟的准备时间！
但好在，对于他这位二百万年老怪来说，三秒时间也足以做很多事情了。
“回真武天宫，不要乱跑了！”
姜七夜对太岁沉声吩咐一句，身形骤然消失了。
他瞬间回到仙人谷，收起真武天宫。
然后一个空间挪移，来到雪关城上空，毫不犹豫的释放出浩瀚神力，将雪关城和大雪关，全都笼罩在内。
雪关城内正热闹着，侠义盟中灯火透亮，无数年轻武者进进出出，气氛热烈。
但此刻，一片金光突然从天而降，铺天盖地，落在一名名少侠身上，落在一名名百姓身上。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事？”
当金光消失，一道道人影也都凭空消失了。
无论是侠义盟的少侠，还是雪关城的居民，又或者大雪关的炽雪军和铁翎军，以及姜家所有人，全都消失不见了。
姜七夜没时间跟任何人解释。
他直接动用空间神力，将所有人全都收进银华珠之中。
处理完雪关城，他又来到寒阳城上空。
这座他生活了十八年的城池，和这里的人们，都对他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他也不会放弃。
一片金光闪过，所有人都消失了。
随后，他又马不停蹄的来到洪京上空。
“玉儿，天道至暗即将降临，我要收你入银华界，不要抗拒！”
以他的实力，想要将人收入银华界，基本上无人能够抗拒。
但萧红玉却能。
萧红玉的那枚耳坠太过特殊，他必须提前打个招呼。
“夫君，大荒神女炉和地皇鼎……”
萧红玉倒是没有慌乱，她连忙传音提示姜七夜。
姜七夜没有半点犹豫，释放神力笼罩全城，将上千万人全都收入了银华界，也包括萧红玉、云薇和正在闭关中的雪奴。
同时也将两座大殿，直接从地下挖出，丢进了银华界。
那是供奉大荒神女炉的神兵阁，和供奉地皇鼎的萧氏祖庙…
姜七夜本来还想关照一下洪台老怪。
但他发现那座古老沧桑的洪台已经不见了。
想必那老怪物自有应对手段。
下一刻，他祭出七彩神石，来到武神山上。
而就在他刚刚降临武神山，已经能隐约感知到，在西方遥远的天际，一片漆黑的夜幕汹涌扩散而来，带来一股无与伦比的压抑感，仿佛末日降临。
快。
太快了。
姜七夜如临大敌，再次施展神力，笼罩武神山上的斩仙盟总部，将五十多万武者和他们的百万亲眷，统统收进了银华界。
星彩心传音道：“小七，姐姐帮不了你，你自己多加小心！”
姜七夜：“彩心姐，我有人皇碑，你要不要进来躲避一下？”
星彩心：“不用，我是局外人，也自有应对之法。”
姜七夜：“好，那你多保重。”
“你也保重！”
星彩心说完最后两个字，整座偌大的武神山，突然就凭空消失了。
星空中，只剩下姜七夜一个人，孤零零的矗立着。
他深吸一口气，冷眼看着西方的一片黑暗蔓延而来，心头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一刻，他很想辗转整个人域。
将整个雷古皇朝的人族，将东荒、北荒、西荒的人族，将大虞旧地的人族，将一切人族，都统统装进银华界。
但时间根本来不及。
银华界也装不下。
就算能装得下，他也养不起。
就算现在，银华珠小世界中，也足足塞进了一千七百多万人口。
其中普通人就有一千三百万。
天道至暗会持续多久，谁也说不准。
可能几天，可能几个月。
仅仅这一千七百万张嘴的吃饭问题，对于姜七夜来说就将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不过，就算进入了银华界，也并不意味就能躲过这一劫。
而留在外界，也并不意味着一定会死。
每个人能不能活下来，得看天意……
在铺天盖地的黑暗蔓延过来的最后一刻。
姜七夜落下高空。
他释放神力，将鬼手峡斩仙盟分部的十多万人，收入银华界。
然后他便消失了。
他所立身的地方，出现了一块高达三丈的白玉石碑，散发着浩瀚的神器威压。
这是人皇碑。
这是一尊人族代代相传，能够护佑人族血脉不绝、人道火种不熄的万古神器。
人皇碑迅速坠下大地，落入鬼手峡的一道指缝，轰然砸入大地深处。
它一路下潜，一直潜藏到地下三万丈之深。
然后戛然而止。
静止不动了。
这并非是姜七夜主动停止了下潜，而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定住了，又或者是，失去了重力和下潜的动能。
姜七夜明白，自己已经身处于天道至暗之中，外面的天道规则已经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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