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说话间的功夫,霍猿魁陡然看向了远处的云海,眼神微微波动,冷笑一声道:
“有客人到了。”
韩飞后知后觉,抬眼看去的时候,察觉到了那一道熟悉的剑气的袭来,也是不免心中微动。
还不等他开口,远处的云海已然被剑气破开,剑气如长虹划过数座山峰,直奔天枢峰而来。
在这道剑气临近的那一刻,紫山玄机门的众多高手才有所感知,身为宗主的蒋云峰缓步走出了自己的掌门大殿,望向天枢峰的方向,眼神微微闪烁。待在天枢峰山腰处,正在有一口没一口喝酒的顾老也微微抬首望去,扬起一丝笑意,缓缓摇头。
霍猿魁站在原地,面对剑光,手中长杖,猛地一杵地面,天枢峰上有气海蒸腾,化作一道道长杖虚影,铺天盖地将剑光笼罩,欲将其一口吞没。
剑光猛地一顿,显现出里面的身影,莫无忧虚空而立,挥手一道剑气划过,漫天气海消散一空,他则是顺势而下,落在山巅之上,随后吐出一口浊气。拿出随身的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抹去酒渍,没好气的说道:
“霍老鬼,紫山玄机门好歹也是山巅十宗之一,你们就是这样接待贵客的?”
霍猿魁冷笑道:
“不请自来就算了,连登门拜访都没有,就这么直冲冲的闯到我天枢峰来,这样的客人,我还真不多见,说是恶客也不为过吧。”
莫无忧哼了一声,淡淡说道:
“我是来找人的,不是来拜访的,自然不用什么登门。”
韩飞适时上前一步打圆场道:
“原来是莫前辈来了,我还想着前辈去了哪里,就担心前辈不知道我在这里呢,看来前辈来了,我就放心了。”
他说着对霍猿魁抱拳低头道:
“大师伯,还请不要动气,莫前辈是我请来的,先前因为有事耽搁了,若有冒犯,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算了吧。”
霍猿魁淡淡道:
“我知道他是你的护道者,不必为这个酒鬼解释什么,我比你更清楚他是什么人。”
韩飞轻叹道:
“原来大师伯什么都知道了。”
霍猿魁淡淡道:
“我不曾下山,不代表我不曾关注你的事情。”
韩飞恍然,抱拳行礼道:
“多谢大师伯了。”
莫无忧此刻却一头雾水,看着韩飞和霍猿魁,眼神在二人身上来回打转,忍不住问道:
“等一下,等一下,韩小子,你刚才叫他什么?大师伯是什么意思?你啥时候又改投紫山玄机门为师了?”
韩飞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看向霍猿魁,霍猿魁却显然没有要给莫无忧解释的意思,他全当没听到,淡淡对韩飞说道:
“记住我刚才和你说的事情,明日准时参加宗门大会,剩下的你不用管。”
说完之后,霍猿魁直接转身离去,莫无忧看着他的背影,没好气的撇了撇嘴道:
“这些个老鬼头都是一个样子,难相处的很啊。特别是这个霍老鬼,是最难相处的一个。”
韩飞闻言,轻声道:
“还好吧,我觉得大师伯没有那么难相处啊。”
莫无忧瞥了他一眼,又一次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他的小师侄了?”
韩飞耸了耸肩道:
“这就要问老头子了。”
莫无忧诧异道:
“你是说你师傅?”
韩飞点了点头,莫无忧彻底来了兴趣,韩飞看向已经走了的霍猿魁,既然对方打算让他成为宗门客卿长老,这点陈年往事也就不需要继续隐藏了,他简单明了的将二人先前的对话给莫无忧说了一遍。
莫无忧的眼神都亮了,他啧啧道:
“今年我听到的怪事可是一个接一个,先是楚狂风竟然有一个女儿,还是诸葛家的,现在你又告诉我说,薛若海竟然是紫山玄机门的人,难怪,紫山玄机门这些年来一直都低调行事,很少派高手露面江湖,走动最多的也就是寇晨了,背后还有这样的一件事情。”
韩飞轻叹道:
“现在的问题是,老头子为我准备的这个后手,还真是弄得我有些措手不及,对于紫山玄机门,我真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好是坏了。”
莫无忧哼了一声道:
“别的都不说,紫山玄机门毕竟是山巅十宗之一,如果明确表示站在你身后的话,自然对你有益无害,当然,就凭他霍猿魁要站在你身后,其实就算没有紫山玄机门,也不重要了,这老鬼不可小觑。在这江湖上,是少有的几个不简单的人物。”
韩飞轻轻颔首,其实他就在刚才那一刻,也对这一点有了深刻了解,霍猿魁虽然只是仅仅出手一瞬,可就是那一瞬,韩飞就能清楚的感知到对方的可怕,那巍峨气象,可攀山巅的架势,明悟境的强者,他见了很多,对方显然已经是站在此间巅峰的存在,比之诸葛雄甚至是当日所见的天圣宗的段伯卿都要强大不少。
而要知道,按照对方的话来说,他在这几十年中,曾经有十年不曾修行,甚至修为被禁。再加上他刚才的言语之间的霸气,此等人物自然不能小看的。
与此同时,天枢峰的山腰处,顾老坐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懒散的靠着背后的大树,手中的酒葫芦,已经空了大半,他却毫不在意,既然酒少了,那就喝慢点就是了。
一道脚步声缓缓从山上传来,顾老眼神微动,却没有理会,而是细细琢磨着为数不多的酒水。下一刻,那道苍老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他眼前,一袭青衣,拄着长杖的霍猿魁,步履很慢,与风烛残年的老人无异,他缓步走到顾老的跟前,微微瞥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顾老也不搭理他,依旧在慢慢的喝着酒,二人就这样在沉默的气氛中站了好一会,一直到一片树叶被山风吹落,霍猿魁终于低沉道:
“我以为我们这一辈的老不死的,除了道门的那几个老王八外,就只剩下我一个了,没想到还有一个你。”
顾老咧嘴一笑,微微抬头,看了看霍猿魁后,幽幽道:
“你都说了是老不死的,想死都很难,更何况是不想死。”
霍猿魁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神色,声音幽冷道:
“活着好,活着的总比死了的好。”
他说完后,不再多说什么,继续缓步向着山下走去,顾老依旧坐在石头上,拿起酒壶,轻轻抿了一口,仰头望天,眼神深邃,最后扬起一丝笑意,轻声道:
“活着的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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