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妙妙结束了自言自语，转而目光冷漠地看向方寒。
后者也已经看明白，真正的胡妙妙在短暂地出现过之后，再次被这名叫做“绫祖”的强者镇压。
“小辈，你是不是觉得因为老身的存在，故意将妙妙镇压百年。”被叫破身份之后，绫祖身上的气质，变得更高贵了些。
她面前的这个青年，固然是人族历史上第一尊人王，似乎在她面前亦算不得什么。
面对绫祖的质问，方寒不语。
因为他就是这么想的。
“若非因为你的存在，在如今这等大势之下，妙妙本可以顺利触摸至强之境。”绫祖见方寒沉默，便道出她对这个人族青年王者不满的缘由。
“而你却因为一己之私，差点儿就害得妙妙永远没有触摸那个境界的机会！”
说到这里的时候，这位绫祖明显有些压不住火气。
冰冷的杀意，无情地朝着方寒倾泻而至。
“因为契约？”方寒皱起眉头。
“不愧是人王，悟性就是高。”绫祖冷言相讥。
面对绫祖的冷言冷语，方寒倒是不怎么在意。
所谓的契约，竟然能影响到胡妙妙以后的道途，他是怎么都没预料到的。
很多修士与他们的灵宠一起修炼，有它们的主人相助，这些灵宠甚至可以达到原本不可能达到的高度。
胡妙妙跟着他，也从未受了委屈。
甚至因为他的存在，一步步走得比从前更快更稳。
他会想到这一点，是因为除了这个可能性之外，他想不到任何其他的可能。
只是他也没想到，竟然会被这位绫祖以此相讥。
“小子，老身能帮妙妙一次，却不可能帮第二次。”绫祖沉声喝道，“老身的这一缕残魂，支撑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消散。”
“你速速将妙妙的魂火归还，趁老身还在，替她彻底抹除这份危机。”
方寒立身在天穹之巅，两大王者的气息疯狂碰撞。
这片大荒之中的无数生灵，都蜷缩在各自的巢穴内，一动都不敢动。
在这片大地上，已经太久没发生过王者对决。
每一缕气机逸散，都是惊得它们瑟瑟发抖。
数息之后，方寒抬头。
“好。”他手中接连掐起数道法印，将他识海内属于胡妙妙的一缕魂火推了出去。
这份契约并非他禁锢胡妙妙的手段，而是在过去他们弱小时，他护着胡妙妙的一个办法。
在契约解除的刹那，绫祖也是愣了一瞬。
当这一缕真火没入她的眉心之后，她才终于回过神来。
纵然从前对方寒有诸多不满，在这一刻，她觉得这位年轻的人王，倒是有些胸襟。
“真魂归位，你与妙妙之间的缘分便到此为止。”绫祖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倒是不如之前那般冷漠。
“前辈。”方寒的脸上堆起一丝笑意。
“妙妙称你一声绫祖，方某便尊你一声前辈。”
他在虚空缓缓踱步。
“你口中所谓的契约，方某也从未真正在意过。”
“但今日若是就这般任你离去，方某人王的名号也就不用留着了。”
话说到这里，绫祖身上的气息再次转变。
“小辈，莫非你还想用强？”绫祖冷哼一声，“之前老身见你是小辈，且妙妙魂火在你手中，不愿伤你性命。”
“如今你既然已经归还妙妙真魂，解除契约。”
“从前的恩与怨便算是一笔勾销！”
她的身上，散发出一阵狂暴的能量波动。
“若是你一心求死，纵然你顶着人王之名，老身亦不会再有半分留情。”
她身上的气息还在不断上涨，仿佛要奔着王境中期而去。
看来此前胡妙妙的真魂缺失，确实影响到了她的战力。
“前辈是觉得，可以胜过方某？”方寒目光平静地看着对方，并没有因为她的气势上涨而有丝毫慌乱。
“你的天赋确实万古罕见，但你终究还是太年轻。”绫祖下巴微扬，“若非当年的大战，老身亦可踏入那个层次。”
这是一尊曾经有望踏足至强之境的古代强者。
现如今她哪怕只是借着后辈的肉身，难复她当年全盛时期的战力，却也不是一个低阶小辈可以轻慢的。
“你我对决，本就不公平。”
这么多年，还真是极少有同境强者看轻方寒。
只是面前的这位绫祖，还真没有丝毫高傲自负的意味。
当年的她，确实已经走到了王境巅峰。
“哪怕眼下修为相当，你我之间的差距也绝非你能估量。”
“老身说了，你们的缘分在这一刻，便算是尽了。”
绫祖说着，便要转身离去。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继续纠缠下去。
至于如今诸天百界的局面，她暂时不想参与。
待她将胡妙妙跟方寒之间的因果彻底抹去，她的任务就已经完成。
胡妙妙会接回万界之界中的族人，九尾天狐一族绝对会重新崛起。
哪怕魔族会再次降临，也阻挡不了她们的步伐！
“那若是你我一战，你败了呢？”方寒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绫祖回过身，发现这个小辈依旧面色平静地看着自己。
“小辈，老身存世十几万载，你还是第一个敢这般跟老身说话之人。”绫祖的身上，爆发出一股寒意。
刹那间，方圆万丈之内的虚空，全部被冰封。
这可不是顾寒尘那种半吊子的冰之意境。
方寒身在王境，竟然在刹那间被冰封。
澎湃的气血能量汹涌而出，方寒破冰而出。
他的身上，水雾蒸腾。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绫祖说着便要转身。
她转身的刹那，一道道剑气破空而至。
一只素手挥出，漫天剑气被镇封的天穹，而后寸寸崩碎。
“小辈，老身今日便与你一战。”绫祖沉声道，“若是你赢了，老身这便自动兵解，成全你的野心。”
“若是老身赢了，藏在暗处的小辈，也莫要出手阻拦老身离去。”
暗中的小辈？
方寒的面皮抖了抖。
远处的虚空震荡了一下，一尊中年人族强者出现。
此人不是旁的什么人，而是人族至强——老人皇！
“红绫前辈，想不到您老竟然还在世。”老人皇远远地一礼。
“哼。”绫祖轻哼一声，却没有正眼看这位至强者。
数息之后。
“既然你来了，便做个见证。”绫祖深吸一口气，终于是看向了老人皇。
她素手一挥，算是跟这尊至强者见了礼。
“前辈，您何必跟一个小辈置气。”老人皇起身，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示好般的笑意。
“这小子跟你什么关系？”绫祖却并没有丝毫的好脸色。
“没什么关系。”老人皇摇头，“他的成长，我人皇宫并没有插过手。”
“哼。”绫祖轻哼一声，却并没有不信的意思。
对方在她面前，确实只能算是一个小辈。
但毕竟是一族至强者！
他并没有对自己撒谎。
“那若是你输了，老身会留你一条小命。”绫祖转向方寒，“若是你依旧想要一战的话。”
连老人皇在她面前，都得执晚辈礼。
换做一般人，在这个时候绝对会退缩。
“战。”
方寒朝着老人皇一礼。
“若是晚辈侥幸取胜，还望前辈您遵守承诺。”
方寒的声音平静且坚定。
绫祖跟老人皇，或者是人皇宫一脉有渊源。
却也不能成为她带走胡妙妙的理由。
“那便请前辈对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手下留情。”老人皇看了一眼方寒，而后对着绫祖道。
“哼。”绫祖素手一挥。
方寒便感觉一股力量将自己卷起，刹那间二人便离开了人界，置身域外星空。
“小辈，老身让你三招。”绫祖传音。
“多谢前辈。”方寒振剑。
一道道剑气不断破空，绫祖轻轻挥手，便挡下了他的第一波攻势。
二人立身的域外星空，一颗颗星辰在这狂暴的剑气下爆碎。
“小辈，你敢小看老身？”绫祖的声音冰冷。
他刚刚的这一套攻势看似凶猛，威力更是强大无匹。
但是她在化解的时候，几乎没有费多少力气。
“前辈说的是让晚辈三招，难不成还要再让第四招，第五招？”方寒手中未停，人已经杀到绫祖跟前。
来到域外星空，二人都没了之前束手束脚的感觉。
作为人界出身的二人，也并没有想要将人界大地的一域打沉。
哪怕已经战到天穹之巅，亦算是比较控制。
如今身在域外星空，便没了那些顾虑。
双剑对拼，一股比之前强大了至少五成的力量，从灭神剑上传到了方寒的手中。
绫祖的这股傲气，也并非凭空产生。
她现在能催动的战力，几乎已经到了王境中期的极限。
“小子，你敢在老身面前藏拙？”绫祖大喝。
她的力量提升了这么多，一剑之力本该将方寒斩退，让他彻底绝了胜过自己的念头。
谁曾想这一剑斩落，还是被对方稳稳当当地接下。
虚空爆裂，一道道惊天裂痕蔓延开来。
在二人所立之处的四周，一颗又一颗星辰在爆开。
“人族，果然卑鄙！”
绫祖怎么都没想到，对方的力量竟然也比之前强大了许多！
方寒并没有与之争辩。
他之前跟绫祖对决，基本上只动用了两大剑魂。
如今在确定胡妙妙的情况，比他预料中要好，他才果断地解除契约。
两人激烈对决，他们的身形不断出现在一颗颗星辰上。
每一颗星辰，最多三息功夫就会爆碎。
这位绫祖，强大得可怕。
方寒两大剑魂之力，强大的肉身之力同时催动，竟然也没占据到多少上风。
反观这位绫祖，比方寒更加吃惊。
要知道她现在的修为，比方寒要强不少。
论战斗经验，对王者境界的体会，她更是远胜面前的小辈。
毕竟当年的她，可是已经走到王境巅峰。
距离那至强之境，只有半步之遥！
绫祖愤而出手，一颗巨星在她的剑下一分为二。
被一分为二的巨星却并没有崩溃，而是化作两个冰冻的半球！
显然打着打着，这位古代强者也是动了真怒。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同境界内竟然还压制不了这个小辈。
相反。
随着时间的推进，这个人族的战法竟然逐渐跟她拉近了差距。
如此一来，她反倒是不断落在下风。
“毁灭！”方寒一声高喝。
灭神剑全力落下。
绫祖挥剑格挡，却被一剑劈飞。
强大的力量，震得这尊九尾天狐接连撞碎了数颗大星！
这才是毫无顾忌地王者对决。
没有鬼蜮鬼气的压制，不用担心人界大地被打沉。
方寒立在星空，遥视面前的绝美女子。
他在对方的眼眸里，看到了一丝熟悉感。
“妙妙？”方寒传音。
“夫君，停手吧。”胡妙妙传音而出，“绫祖为了救我已经消耗了太多，再斗下去她老人家顶不住的。”
“闭嘴！”一道冷漠的声音传出。
绫祖还想继续抢夺这具肉身的掌控权。
“绫祖，如今妙妙的神魂已经完整，您争不过我的。”胡妙妙的声音传出。
在胡妙妙的体内，她们两个的局势发生了变化。
“这世间不会有人比夫君对妙妙更好。”胡妙妙的声音里，带着些许乞求，“您所谓的考验，难不住他的。”
到了这会儿，方寒也终于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绫祖对他的考验。
当然了，他能感觉得到，若是他有一点儿让这位绫祖不满，她也绝对能做出带走妙妙之事。
方寒一步踏出，来到胡妙妙身旁。
他伸手一挥，二人便踏过虚无世界，一步出现在人界大地中。
在从其中走出的刹那，方寒仿佛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两人重新回到人界大地，老人皇却已经离开。
看来老人皇在认出绫祖身份的时候，便已经料定了结局。
“小辈，妙妙这丫头中意你，看来无论老身怎么阻拦也没有办法。”一道虚影从胡妙妙的体内飘出。
从中走出的，是一尊鹤发童颜的女子。
虽然只是一道虚影，方寒却也看出了对方身上的岁月气息。
“前辈。”方寒躬身一礼，还不待他说什么，怀里已经多了一份温暖。
“老身时间不多，老身所学所悟，已经全部传授给她。”绫祖看向胡妙妙时，眼中极尽温柔。
“绫祖。”胡妙妙从方寒的怀中探出脑袋。
一老一少两女对视，眼中满是悲意。
“前辈，您且听方某一言。”方寒打断了二人的忧伤，“或许晚辈有办法保住您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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