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
柳依楠没想到自己会被困在这边。
她是来陪康嘉航过春节的，只不过没想到，国内出了这样大的变故，一下子打乱了他们的行程。
尽管他们在的地方还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但是仍旧情绪上会产生一些波澜。
柳依楠白天和康嘉航在各个景点游玩，拍摄的照片这下也不能再发出来了，国内的朋友们都生活在一种恐慌之中，她不能在这种时候表现出什么悠闲的情绪来。
柳依楠自觉自己是个中规中矩的人，她远不如思缪或者魏然那样大胆，她只希望自己的生活平平淡淡的。
原本她以为自己会和罗安就这样幸福到老，她其实想不通，罗安究竟是一开始就是这样满是目的的样子，还是和自己在一起之后变成了这样？究竟是原本他对自己的喜欢就是一场赌博，还是说他进了大学之后才被周遭的环境改变？
她其实很难和自己的高中同学们再联络，柳依楠并不想背地里去指责自己的前任，她觉得这样的相处方式不够光明磊落，更何况，罗安在那个时候，是个顶好顶好的人，她说上再多，别人恐怕也不会相信。
前不久她还听到传闻，说自己和罗安分手是因为傍上了富二代，柳依楠看看在一旁正在临时补交作业的康嘉航，觉得这个玩笑实在是有失水平。
富二代。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个传闻是罗安回去散播的。
柳依楠还在纠结机票的问题，是及时回去，还是在这边多耗上一阵。
“喂，”她小声喊。
“嗯？”康佳航从电脑前抬起头，“等我五分钟，我把这个作业提交完就带你出去玩。”
“我在想，我要不把机票提前吧？”柳依楠试探性的问。
收获到的是沉默。
原本计划着是陪他过完情人节的，尽管在国内的时候，总会说什么西方的情人节，没有太多过的必要，“以后我们去西方过西方的情人节哈！”康嘉航过去总是这样和她说。
其实当初的罗安给柳依楠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她没想到自己的初恋最后是这样的一个结局，但是话又说回来，哪个开始恋爱的人，不是踌躇满志着，认为自己的恋爱会是全天下最甜的恋爱呢？
她其实也有迟疑，自己对康嘉航究竟是真的有了那么深厚的喜欢，还是当初他实在是过分贴心，将自己照顾的无微不至？
要如何判断自己是否是为了疗伤才和他在一起的？
这是柳依楠长久以来要思考的问题。
可如今看来，这个问题或许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今天想吃什么？”康嘉航合上电脑走过来，看着在这边打开着购票软件的柳依楠，表情有些微动。
“我想了下，还是打算提前回去，”柳依楠说。
尽管不知道后面的情况会如何，但此时此刻，她只认为先回家才是最保险的事，比起过去恋爱起来就不管不顾，一心都在考虑对方的情况不同，现在的柳依楠好像更想以自己的生活为准。
康嘉航没有过分挽留，之后的几天两个人玩的并不痛快，或许是一个惦念着要走，另一个也找不到什么挽留的理由，低气压时刻环绕着他们。
送柳依楠去机场的时候，康嘉航明显有些闷闷不乐，他的学制很长，长到短期内还是没有办法回国，他原本希望柳依楠能够来这边陪自己，但是她没有学过德语，就算英语再怎么优异，在这边生活和工作，都还是太难为她了一些。
更何况过去的时候，她从没想过这样一种生活方式。
终归是不能这般自私。
“我们下次再见，应该就是年底了，”康嘉航说，他接下来这一年，学习任务都被导师排的满满当当。
柳依楠点点头，“我在家等你。”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让人安心的话了。
康嘉航送她进了机场，之后把车子停到了不远处，看着飞机起飞降落，想着柳依楠应当顺利返程了，又发了一会呆，才驱车离开。
…………
长沙
陈晨萱在家里哄着孩子，她感觉自己生了孩子之后走样的身材仍旧没有完全恢复，之前的日子里，她常常和思缪说自己要以“女明星”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可在生完宝宝之后，发现真的太过高估自己了。
程老师最近这段时间也并没有正经意义上的放假，每天都闷头在书房里写论文做模型。
他最近这段时间本来就在和医学院合作项目，只不过原本研究的课题和现在并不同，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整个课题组都在和政府合作，投入跟进疫情数据，倒并不是在着急发论文，只不过在进行平台信息汇总，主要目的还是为了不让公众恐慌。
陈晨萱已经四天没怎么见过程老师了。
尽管带孩子本身并不算疲惫，家里的保姆阿姨几乎包揽了所有的家务活，但是陈晨萱还是会感到一丝失落。
其实早就知道程老师是这样的人。
这世上没有绝对完美的恋爱对象，如果一个人是绝对完美的恋爱对象，那他究竟哪来的时间去忙工作，忙提升自己呢？
陈晨萱深谙这个道理，所以最开始她迷上程老师的时候，也只是因为这个男人坐在书桌前，有着一种独特的魅力，让她沉迷。
尽管他好像什么都做得很好，但是陈晨萱知道，其实程老师本人仍旧没有那么贴心，他不算足够的会照顾人，大多时候还是更专注于自己眼前的那堆希腊字母。
她开那间小店的原因，也是想要和这个世界多些关联，身边笼罩着一些年轻的朋友，让她感觉心情愉悦。
只不过如今生活被这样的一场疫情打乱，她不知道那个店铺再开业会在什么时候，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再度营业，赔钱倒是没什么，只不过陈晨萱感觉自己的生活也因此被停滞了。
小朋友平日里看上去倒是好玩，只不过哭闹起来，陈晨萱还是会觉得头痛。
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母爱，她倒是体会的不够明确，她总感觉自己还是个孩子，就要开始照顾更小的孩子了，这件事让她稍稍有些胆怯。
倒也不敢去打扰程老师，毕竟此时此刻的程老师，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宝贝儿，你忙什么呢最近？”只不过思缪那边还是可以打扰的。
“在家里养蘑菇，”思缪在那边接起了电话。
过去的日子里，大家都很少通电话，一般有事都是发条微信就说明白了，只不过最近无聊的时光增多，好像只有这样的通话方式才可以让人和人之间关系更密切。
“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啊？”陈晨萱问，“最好不用开电脑那种，我家两个电脑都被程老师占着呢。”
“我看看……嗯……斗地主？”思缪在手机里翻了一阵，最后挤出这几个字。
“好啊！”老板娘倒是响应的很快。
之后的日子里，思缪感觉自己好像在家里开了棋牌室，虽然很多事情都是线上在进行，但是加入的人越来越多。
开始的时候，大家还只是在一些既定的小程序上玩游戏，结果没想到后面几天，这些小程序相继崩盘，没办法，最后还是荣义和李明斐俩人一起合力写了个简易版的小程序，虽然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但还是可以供得上大家玩了。
就这样度过了整个新年假期。
程老师从书房里走出来的时候，看见陈晨萱正抱着手机傻笑。
他面无表情的从旁边走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你怎么完全不担心，万一我是在和我的暧昧对象聊天呢？”陈晨萱头也没抬，这样问他。
“斗地主抢地主的声音都快要把屋顶掀开了，谁会和暧昧对象玩这么紧张刺激的游戏呢？”程老师放下水杯，过来环抱住陈晨萱，小姑娘小小的一只，尽管她每天都在说自己最近好像又胖了，但是他好像并不能感受到。
“胖点儿好，”他捏捏陈晨萱的胳膊，这样说。
“你说什么？”陈晨萱放下手机，从他的怀里挣脱，转过头来看着程老师。
“我说……好像胖一点儿也蛮好的，”程老师又重复了一遍。
“你就是嫌弃我胖咯，”陈晨萱赌气，把手机甩到一边，起身回了房间，开始生闷气。
程老师有些束手无策，或许自己真的是所谓的“太直男”了，他好像没有领略到陈晨萱到底为什么生气。
只不过他的确是觉得，胖一点儿真的蛮好的，这样看来，她好像在自己心里占得地方，又更多了一些。
…………
北京
陈茹萍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看着手机上的新闻。
在郑晓的帮助下，她找了一份还不错的工作。
郑晓的风波已过，又开始换了一家公司重新开始，至于惠子那边，之前已经了断的一清二楚，如今不需要再担心什么别的事情了。
陈茹萍这个春节仍旧没有回家，她甚至想要和自己的原生家庭断绝这份关系，只不过她不敢明着提出来，她知道，如果依着家里人蛮横不讲理的性子，恐怕会闹个天翻地覆。
如今的她，有些丢不起这个人。
这个新年仍旧是和郑晓一起过的，又或者说，这几年她都是和他一起过的。
陈茹萍发现自己好像并不介意，不介意郑晓是否真正的爱自己，也不在乎他到底有没有什么金钱地位，她不在乎的是家庭的名分，但是她好像又是这样的在乎这个所谓的“家”。
最近的郑晓很忙，前不久，还有狗仔跟拍他，说他出入什么会所，和现在的一个嫩模勾肩搭背，陈茹萍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也只是平静的划了过去，甚至没有多看一眼。
她不知道究竟是谁在这样追着郑晓不放，那次拍摄分明是找好了角度，只不过那个所谓的嫩模，陈茹萍倒是在某个饭局上见过一面，是个逢人就贴的主，回想起那次饭局上她的表现，陈茹萍还是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后来托思缪查了查，那个女孩子，倒真是惠子旗下的新艺人，陈茹萍没想到，同样的手段居然可以重复使上这么多次。
只不过陈茹萍并没有把这个结果拿给郑晓看，她不想让他觉得自己会介意这许多事，她想让他觉得自己是不一样的。
郑晓当然没有她和思缪说的那样好，那样说，无非是在给自己一个台阶下，陈茹萍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被郑晓抛弃，又或者真的会所谓的修成正果？但不管怎样，在他身边多一天，她获得的好处也会更多，这让她并不想迅速抽离出这样的生活。
“别看手机了，”郑晓把她手上的手机拿走，看到停留在那条新闻上，也微微皱眉，然后点击了返回键。
陈茹萍发现，最近的郑晓，好像开始有些老花眼了，看起手机来变得有些费劲。
“这个……”他好像要解释，但是没有说完就被陈茹萍打断了。
“不用和我说太多的，”陈茹萍说。
他们两个人已经在这间房子里一起呆了很多天了。
郑晓也很忙碌，肉眼可见的忙碌。
陈茹萍看见他处理文件处理到深夜，新公司刚刚起步没多久，很多事情都要亲力亲为，她并不想为这样的“小事”去叨扰他，更何况，她自己并没有一个准确的身份去提出这份质疑。
陈茹萍看着窗外的月光，有些恍惚。
很多事情好像都不在自己的选择范围之内，在过去的日子里，她好想从来都是斗志昂扬的，只不过在这一刻，她反而突然认命了，倒并不想要去感慨命运的不公，只不过是相信，有些事情是所谓的上天注定，是命运的安排，让她在这间房子里，和眼前的男人这样度过了这很长一段日子。
看她的表情有些迟疑，郑晓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陈茹萍的额头，却没有注意到，陈茹萍的脸上有一条浅浅淡淡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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