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哥一直自认为是个文化人。
虽然背心，裤衩穿在身。但是里面有颗装逼的心。
表面对谁都客客气气，实际打心眼里谁也瞧不上。
你可以说他穷，你能骂他酸，但你不能说他没文化。
韩亮眼见忠哥嘴唇都气的发抖了，赶忙打圆场说道：
“这位小兄弟，你看你有什么要问他的。如果没有就请继续接下去吧。”
陌生男子摘下了头上的黑色帽子。短发，寸头。
脸庞消瘦而刚毅，只是那双眼睛。
怎么形容呢，空洞，冷漠，不含一丝情感。
看一眼，就让你如坠冰窟。
“我叫银十，对于他通篇的疑问，我没法提问。我要继续讲。”
众人只觉得这个名字好奇怪啊，但是也不好打断别人的发言。
“什么是生命呢？
法国哲学家勒内·笛卡尔曾经说过
我思故我在。
那些有着自我认知，能够独立思考的存在都被归类为生命。
生命的层次有很多种，人类对于生命的认知很浅薄。
科学家眼中的碳基生物，是很小的一个分类。
很多物种都不是物质可以定义的。
和其他高级生命比起来，人类只是一种刚刚走出海洋的生物。
甚至还没摆脱对海洋的依赖。
一条鱼，如果被人扔到岸上。很快就会死掉。
在其他高级生命眼里，人类和鱼没有区别。
而可笑的是。
习惯于掠夺的人类，一直对外星文明抱有同样的想象。
但资源与物质对高级生命而言，就像宇宙中的群星一般。
到处都是，随手可得。
回答了生命的疑问，接下来就要讲讲精神了。也就是大家常说的灵魂。
灵魂是神经学里脑细胞化学反应的产物吗？
很显然不是。
那些神经学专家，也很难说服自己相信。
其实，量子力学已经为人类揭开了宇宙的一层面纱。
不管是物质也好，空间也好，能量也好，甚至包括时间。
他们的本质都是一样的。
在特定的条件下，也是可以相互转换的。
前面的试验里曾经提到一个词。
‘观察’
物质在没有受到观察时，是处于一种不确定的状态。
科学家们管它叫做坍缩状态，
而我们的观察使得物质表现出确定性。
其实不仅仅是物质。空间，能量，时间都会坍缩。
那如果我闭上眼，不观察你，你就不存在了吗？或者坍缩了吗？
很显然不是。这就是精神和物质最大的区别。
物质可以坍缩，精神不会坍缩。
想象一下，当整个宇宙的生命停止观察时。
所有物质都处于混沌状态。
唯有精神永恒。
这就是宇宙存在的意义。”
银十的话音未落，忠哥就急不可耐的嘲讽道：
“要照你这么说，人类的身体也是物质的。
那岂不是说，我一个人睡觉时肉体就坍缩了。”
亮哥很想告诉忠哥，他犯规了。
但是瞅了一圈，发现大家都在点着头。显然都对银十的说法不太认同。
“我记得刚才说过，
人类在高级生命眼中和鱼没有区别。
原因就在这里。
人的身体就像一个容器，人类依赖它的同时，也禁锢了自己。
确实，在你未被观察时，身体是坍缩状态的。
所以你才可以在梦中，卸去一切包袱。
无视空间与时间，尽情的畅游过去与未来。”
一番话说的忠哥愣在当场。想要组织语言反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即将接替银十讲述的林慧超，不顾形象的摘下头上的帽子，用力挠着本就不多的几根秀发。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
“尼玛，这小伙子邪门的很。这让我怎么接？你们赶紧替我想几个问题，我都不知道从何问起了。”
平时蔫坏的张鹏，也被银十激起好胜欲。他一边用衣角细细的擦拭着眼镜，一边不紧不慢的说道：
“要按你这么说，人体是灵魂的桎梏。死了的人岂不是直接变成高级生命了。大家干脆去自杀得了，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银十略带欣赏的看了一眼张鹏，摇着头回答道：
“你能这么问，说明你认同我的观点。
但是生命的进化有它自己的规则，不是取巧可以做到的。
这么做，无异于拔苗助长。”
张鹏不以为然的笑着嘲讽道：
“说的和真的似的，我都差点信了。”
林慧超求助的看向桌上众人，大家只是沉默的坐着，没人回应他的眼神。
他只能无奈的说道：
“这都扯到宇宙的意义了，我还怎么接。你们谁有本事谁接吧，我是接不住了。”
亮哥其实有很多话可以直接堵住银十，不过那就是纯粹抬杠了。
在一个新人玩家面前，岂不是输人又输面。
但是他还是好奇的说道：
“大家都不接，那就算你赢了。
不过我有一个疑问。照你的说法，宇宙中有很多高级的生命，他们为什么从不接触我们。”
银十仿佛听到了一件特别搞笑的事情。
空洞的眼神中流露出怜悯般的俯视。
“他们即使站在你的眼前，你觉得你能发现吗？
他们要和你交流什么呢？
你会向一条鱼解释量子力学吗？”
这群嘲的语气瞬间激起了众怒，连平时安静的李靖也坐不住了。
他对亮哥开导道：
“亮哥，你怎么还当真了呢。这都是他的臆想罢了。”
陈倩也附和道：
“就是，就是。认真可就输了啊。亮哥。”
惠新忠忿忿的嘲讽道：
“一个小年轻，肚子装了两滴墨水，就敢出来卖弄。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亮哥听了银十的嘲讽，要说不生气那肯定是假的。
但是转念一想，是啊，自己和一个小年轻较啥真。
没等众人安抚完亮哥，那银十却戴上帽子对众人说道：
“你们好像很不服气啊。要不这样，我再给你们个机会。
明天还是这个点，我来开头。谁还有勇气就过来。”
说完，也不理众人反应，扭头就朝楼下走去。
林慧超瞬间就笑了，是被气笑的。
“老子在厦门混了这么多年，什么有头有脸的人没见过？
你有什么可豪横的？”
张鹏也冷笑着对银十的背影说道：
“这个逼装的不错。”
亮哥也被气笑了，这个银十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年轻人。
杜文文捂着嘴笑道：
“难得见你们生气，这个小哥哥挺有意思的。我也该回去了，晚上还得写工作汇报呢。”
陈倩见文子要走，也起身对文子说
“咱俩一起回去，我可不想和这群畜生们呆在一起。
小文，这么辛苦干嘛。早点找个有钱的帅哥养你啊。”
众人眼见美女都走了，也没心思待下去了。
纷纷和亮哥打了个招呼，就一起离开了。
刚才还热闹的屋子，转眼就安静了下来。
阿亮送走了众人，刚想上楼打扫一下。
却见张鹏拎着已经打扫干净的垃圾袋走了下来。
两人相视一笑。
张鹏掏出兜里的烟，分给阿亮一根。
打火机吐出火苗，一阵烟雾弥漫在两人之间。
没人说话，他们只是静静的抽着烟。
两人既是发小，又是同学。毕业后一起相约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打拼。
起初都是给人跑业务，后来韩亮结了婚，有了孩子。
厦门的房价太贵了，根本买不起像样的房子。
阿亮只能在区政府后面买了套复式Soho。
为了照顾孩子在楼下盘了家店，边开店边养家。
过了没多久，张鹏也在这栋买了一套。
张鹏吐了个烟圈，打破沉默问道
“嫂子她们还没回来吗？回去快一个月了吧？”
“嗯，还要等两星期。孩子开学就回来。”
“你别老一个人闷在店里，客人不多就去我那吃。”
“去你那？看你撒狗粮吗？”
“操。”
两个人哈哈笑了起来。
“那小子是谁啊？你认识吗？”
阿亮摇着头说道：
“不认识，我还 以为是你们带来的呢。人应该不错，说话直接，不像林慧超那种阴逼。”
张鹏听到阿亮的话，笑着回道：
“就是有点欠收拾，缺少社会的鞭打。”
“也有可能人家是对的呢。”
张鹏一脸诧异的看着阿亮嘲笑道：
“艹，你不会真信了吧。你是一个人在这呆傻了吧。”
“滚。”
两人又笑着聊了一会，张鹏便起身离开了。
阿亮看着空荡荡的大街，一道道栅栏将整栋大楼隔离在里面。
他有点期待银十明天能带来怎样的惊喜。
世道艰难，这或许是他为数不多的乐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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