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的晨雾如一层薄纱，将辽东半岛的海岸线裹得严严实实。天未破晓，李定国立在旗舰“镇海号”的甲板上，凛冽的海风卷着咸腥气扑在他脸上，他却浑然不觉，目光死死盯着远处隐在雾中的金州海岸。甲板下，四万五千名将士已整装待发，甲胄的金属碰撞声与海浪拍击船身的声响交织，汇成一股沉雄的战歌。
“将军，潮汐已至，辰时一刻，正是登陆最佳时机。”水师参将躬身禀报，手中握着最新的潮汐测算图，墨迹还未干透。李定国抬手按住腰间的佩刀，刀鞘上“精忠报国”四字在微弱的晨光里泛着冷光，他沉声道：“传令各梯队，按预定计划行动，快船先行清障，战船火力掩护，登陆部队随其后，务必一鼓作气拿下滩头！”
军令如弦上之箭，瞬间传遍整个船队。九十艘运输船、三十艘战船组成的庞大舰队，如蛰伏的巨兽般缓缓动了起来。三艘小型快船率先脱离编队，像离弦之箭般冲向海岸，船身低矮，吃水浅，恰好能避开清军布设的暗桩。船头上，几名水性极佳的水师士兵腰系绳索，手持短刀，待船行至浅滩，便纵身跃入冰冷的海水中，摸索着清理水下的木桩与铁丝网。
“砰——砰——砰——”不等快船清障完毕，金州滩头的清军炮台已率先开火。老旧的红衣大炮喷出浓烟，铁弹丸擦着快船的船舷落入海中，溅起丈高的水花。守滩的一千名清军海防兵，大多是汉军旗丁，躲在临时堆砌的土堡后，张弓搭箭，将火绳枪架在堡墙上，虎视眈眈地盯着逼近的明军船队。
“还击！”李定国一声令下，三十艘战船的十门小型火炮同时怒吼。改良后的舰载火炮炮身更轻，射速更快，开花弹拖着尾焰砸向清军炮台，顷刻间，数座土制炮台便被轰塌，炮位上的清军士兵惨叫着被埋入瓦砾之中。战船上火枪手分列两舷，三排轮射的战术被搬上了海面，密集的铅弹如雨点般扫向滩头，清军的火绳枪还未来得及第二轮装填，便已倒下一片。
“登岸！”随着李定国的怒吼，运输船放下数十艘冲锋小船，每艘船上载着二十名新军士兵，划桨手拼尽全力，将小船向滩头猛冲。海水没过士兵的膝盖，冰冷刺骨，却无人退缩。前排士兵手持线膛枪，边冲边射，压制着土堡后的清军；后排士兵则扛着木板，快速铺设简易通道，为后续部队开辟道路。
“杀！”率先登岸的是广西籍的老兵，他们手持长刀，踩着湿滑的沙滩扑向清军土堡。一名清军小校挥刀砍来，老兵侧身躲过，反手一刀劈开对方的甲胄，鲜血溅在沙滩上，瞬间被海水冲散。土堡后的清军见明军势如猛虎，军心已乱，有人扔下武器转身就跑，有人还想顽抗，却被蜂拥而上的明军乱刀砍倒。
滩头激战不过半个时辰，清军便已溃散。五百余名清军横尸滩头，余下的残兵丢盔弃甲，向金州城方向仓皇逃窜。李定国率亲卫登岸时，脚下的沙滩已被血水染成暗红，他环视四周，沉声道：“传令，前锋营即刻追击，务必趁清军立足未稳，直扑金州城！”
金州城的城门紧闭，城墙上，两千名清军守军正手忙脚乱地布置防御。守将是镶蓝旗的一名佐领，得知滩头失守，他一面派人向盛京求援，一面下令将所有火绳枪、弓箭都架上城头，甚至征集了城内的民壮，让他们手持长矛站在城墙内侧充数。
“架炮！”明军前锋营抵达金州城下，八门轻量化红衣大炮被推至城前百丈处，炮口对准了斑驳的城门。炮手们快速装填开花弹，炮长一声令下，火炮齐鸣，震耳欲聋。第一发炮弹便轰在城门的铁叶上，铁皮外翻，木屑横飞；第二发、第三发接踵而至，厚重的木门很快出现裂痕，最终轰然倒塌。
“攻城！”随着冲锋号响起，明军士兵扛着云梯冲向城墙。三排轮射的火枪手紧跟其后，铅弹如密雨般覆盖城头，清军士兵被压得抬不起头，只能蜷缩在女墙后，偶尔射出一箭，却大多偏离目标。云梯靠上城墙，新军士兵如猿猴般向上攀爬，一名清军士兵试图推倒云梯，却被下方的火枪手一枪击中胸口，直挺挺地从城墙上摔落。
城墙上的肉搏战短促而惨烈。明军士兵登上城头后，手持短铳与腰刀，与清军展开近身厮杀。清军士兵多是临时拼凑的汉军与民壮，战斗力远不及明军新军，很快便节节败退。城门处，明军骑兵已冲入城内，分割清军的防御阵型，喊杀声、惨叫声响彻金州城。
两个时辰后，金州城的城头竖起了大明的龙旗。佐领见大势已去，拔剑自刎，余下的一千五百名清军士兵放下武器，跪地投降。李定国踏入金州府衙时，阳光已穿透晨雾，照在满地的清军军械上。他拿起一份缴获的清军布防图，对身边的副将道：“传令，即刻派兵攻占复州、盖州，扩大登陆场！另外，修复金州炮台，部署火炮，严防清军反扑！”
复州、盖州的清军守军听闻金州失守，早已军心涣散，明军兵临城下时，守将未作抵抗便开城投降。短短三日，东路军便控制了辽东半岛南部沿海的所有据点，渤海至盛京的海上补给线被彻底切断。
消息传到盛京时，多尔衮正在朝堂上商议增援锦州的事宜，听闻金州失守，他猛地拍案而起，脸色铁青：“李定国小儿，竟敢断我后路！传旨，调辽阳守军五千，即刻南下收复金州！”
可旨意尚未送出，探马又来报：明军已在金州、复州、盖州三地加固城防，部署了二十门火炮，骑兵日夜巡逻，沿海岸线设立了多处了望哨，已是固若金汤。多尔衮瘫坐在龙椅上，望着殿外的天空，心中第一次生出了无力之感——辽东半岛一失，锦州的补给彻底断绝，盛京的侧翼也暴露在明军的兵锋之下，北伐的明军，已然扼住了满清的咽喉。
而金州城内，李定国站在城头，望着茫茫渤海，手中捏着一封送往中路军大营的捷报。海风猎猎，吹动他的战袍，他知道，这只是东路军的第一步，接下来，他们将沿着辽东半岛北上，与中路、西路大军汇合，直捣盛京，完成驱逐鞑虏的大业。城楼下，明军士兵正在加固工事，搬运弹药，百姓们自发地为士兵送水送粮，孩童们围着明军的火炮好奇张望，曾经被满清铁蹄践踏的土地上，终于重新燃起了大明的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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