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心魔消散后的第三日，极北冰原的天空彻底放晴。七座镇魔台的光芒渐渐隐去，只余下淡淡的灵气萦绕在石台上，如同为这场旷日持久的守护刻下的温柔注脚。五派弟子开始分批撤离，留下一部分人驻守镇魔台，其余人则带着满身风霜，踏上归途。
你站在阵眼所在的最高台，望着远方连绵的雪山。阳光洒在雪顶上，折射出晶莹的光，像是无数细碎的钻石在闪烁。天绝剑被你斜挎在腰间，剑身上的九色道纹已趋于平和，不再像战时那般炽烈，反而透着一股温润的光泽，仿佛与天地灵气融为了一体。
“在想什么呢？”苏沐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里捧着一件厚厚的披风，轻轻搭在你肩上，“山顶风大，小心着凉。”
你回头看她，她的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脸颊冻得微红，却难掩眼底的轻松。这几日清理战场、安抚伤员，她几乎没怎么合眼，眼下虽有淡淡的青影，却比往日更多了几分沉静的光彩。
“在想溪云镇的春天。”你笑了笑，指尖拂过披风上绣着的水纹图案——那是清霄门弟子常绣的纹样，简单却雅致，“这个时候，老槐树该发芽了，王伯种的药圃里，怕是已经冒出不少新苗了。”
苏沐月顺着你的目光望向南方，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是啊，听说溪云镇的桃花开得早，等我们回去，说不定还能赶上花期。”
不远处，铁牛正和几个剑心宗的弟子掰手腕。这家伙不知从哪里摸出一袋炒豆子，赢了就往嘴里扔几颗，输了就拍着大腿嚷嚷“不算不算，刚才手滑了”，引得周围人一阵哄笑。他身上的霸体金光虽已收敛，却依旧透着一股用不完的力气，仿佛刚才与混沌心魔的大战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切磋。
李青萝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手里拿着一本摊开的古籍，阳光透过书页间的缝隙落在她脸上，在她鼻尖投下小小的光斑。她看得专注，偶尔会拿起笔在旁边的羊皮纸上写写画画，想来是在整理这次大战中领悟的剑诀。旁边放着一个小小的布包，里面是张小六塞给她的蜜饯，说是能提神醒脑。
张小六则被一群受伤的弟子围住，正耐心地给他们包扎伤口。他的药箱已经空了大半，却依旧笑眯眯地应着各种问题，一会儿教这个如何调配草药，一会儿叮嘱那个要按时换药，忙得像个陀螺。他腰间挂着的那个装着剑心泉的小瓶子，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那是他最宝贝的东西。
剑一站在稍远些的地方，正和阿石说着什么。阿石背着那柄新铸的短剑，听得格外认真，时不时点头，小脸上满是敬佩。风吹起剑一的白衣，衣袂飘飘，竟有种遗世独立的淡然，可当他看向阿石时，眼神里又多了几分温和，像是在看当年初入剑心宗的自己。
“差不多该动身了。”剑尘长老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木盒，递给你，“这是剑心宗历代掌门炼制的‘护心丹’，虽比不上天道元婴的力量，却能在灵力不济时稳住心神，你且收下。”
你接过木盒，入手温润，能感觉到里面丹药散发出的平和气息。“多谢长老。”
“该谢的是你们。”剑尘长老望着远处嬉闹的弟子们，眼中满是欣慰，“守护天下，从不是一派的责任，是你们让五派真正明白了‘同心’二字的分量。”
慧远大师和玄清、玄水两位掌门也走了过来，各自送上了门派的信物——天佛教的檀木佛珠、青云宗的青云令碎片、清霄门的玄水玉佩，说是日后若有需要，凭信物可调动各派之力。
“江湖路远，各自珍重。”玄清真人拱手道，“但只要镇魔台的钟声响起，五派定会再次集结。”
“阿弥陀佛。”慧远大师双手合十，“万物生长，皆有定时，守护亦然。不必时刻紧绷，偶作停留，看看这人间烟火，亦是修行。”
你知道大师的意思。混沌心魔已灭，深渊之门的封印稳固，短期内当无大的风波，是时候让紧绷的弦松一松，看看那些被守护的人间，究竟是什么模样。
启程时，铁牛自告奋勇地赶着马车。车轮碾过冰原的冻土，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倒也不算单调。车厢里，李青萝将整理好的剑诀誊抄了一份，递给苏沐月；苏沐月则取出清霄门的水系心法，与她交换；张小六在角落里翻找着剩下的药材，盘算着回去要给王伯炖什么补汤；你靠在窗边，看着外面渐渐后退的雪山，心里竟生出一种久违的慵懒。
“越哥，你说咱们回去，王伯会不会给咱们做糖糕？”铁牛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带着满满的期待，“我上次听他说，新收了一批上好的糯米，就等着咱们回去呢。”
“肯定会的。”你笑着应道，“说不定还会有你最爱的酱肘子。”
“那可太好了！”铁牛的声音更亮了，马车似乎都跑得轻快了些。
一路向南，冰雪渐融，草木渐绿。从极北的冰天雪地，到中原的沃野千里，再到江南的烟雨朦胧，景色一点点变换，空气中的气息也从凛冽的寒意，变成了湿润的青草香。
路过一座小镇时，恰逢市集。你们停下马车，逛了逛热闹的集市。铁牛被一个捏糖人的小摊吸引，站在那里看了半天，最后买了个威风凛凛的老虎糖人，举在手里舍不得吃；李青萝在一个卖古籍的摊子前驻足，翻到了一本失传的药草图谱，高兴得像个孩子；苏沐月则在一家布庄前，为自己挑了一块天青色的布料，说是想做一件新的衣裙；张小六最实在，在一个药铺前和掌柜讨教了半天，临走时还塞给对方一把自己炼制的丹药，说是“以药会友”。
你站在市集的石桥上，看着往来的行人——有挑着担子叫卖的小贩，有牵着孩子逛街的妇人，有坐在茶馆里喝茶聊天的老者，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平和的笑意，简单而满足。这就是你们拼尽全力守护的人间，没有惊天动地的传奇，只有寻常巷陌的烟火。
“在看什么呢？”苏沐月走到你身边，顺着你的目光望去。
“在看……值得的东西。”你轻声道。
是啊，很值得。
马车继续前行，朝着溪云镇的方向。车厢里，铁牛的呼噜声渐渐响起，李青萝还在灯下看着那本新得的图谱，苏沐月在低头绣着什么，张小六则已经靠在角落里睡着了，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温柔而静谧。你知道，江湖的风波或许不会永远平息，守护的责任也始终在肩，但此刻，不妨就沉醉在这片刻的安宁里。
因为你明白，正是这些寻常的烟火，这些简单的幸福，才让每一次挥剑、每一次战斗，都有了最坚实的意义。
溪云镇的轮廓，已经隐隐可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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