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哎！来大单子！”小二朝屋里喊道。
张彦忍不住扶额。
至于吗？
才订个三百单就震惊到叫爹……
结果没多久，就见有个年长的中年男人出来，高声应道：“儿啊，咋啦？”
张彦：……
打扰了，原来是家族企业。
小二，哦不，印坊少东家说：“有个小孩说要印三百本书，得六两银子呢。”
“小孩？”东家瞧了张彦一眼，迟疑道，“你要印的这本书有多少字？”
“六万字。”张彦问道，“多久能印出来？”
东家说：“半个月吧，不过你确定要印这么多？三百本不是小数目，从印刷到纸张都需要时间和人力准备，得先交一成的定金。”
要不然人家中途不要了，他们全都白搭了。
张彦点头：“可以，等我今天放学后就可以来签字交定金。”
说着他礼貌告别，背着书囊去了学堂。
父子俩目瞪口呆地看着彼此。
“爹，这谁家小孩啊？出手这么阔绰。”
“管他呢，能交得起定金，咱就接他的生意。”
“我看是没戏了，肯定是逗咱们玩的，这没头没尾的淡季，哪会有人买这么多书。”
“去，别说丧气话，我可巴不得他来交定金呢，不然咱们印坊都要喝西北风了。”
明志学堂。
张彦计划好下午放学先去茶馆收银子，然后再去印坊交定金，这样赶在半个月后就能将《水浒传》的第一册出版上市。
明日抽空再去镇上选选铺面出租，赁下屋子用于售书，至于看店的人……张登云身体还未好，刘氏李氏都不识字，祖母就更不用说了。
是另行雇人还是……
张彦正低头思考，没注意撞在了一人身上，他头都没抬起来，就先道歉了：“抱歉。”
头顶传来少年的声音，笑眯眯地调侃道：“这就是新一任诗榜魁首啊？看着也不怎么聪明啊，走路都能撞人。”
张彦抬头，看见是个陌生少年，约摸十五岁的样子，仪态高傲。
少年身后还跟着一众夫子，甚至还有几个眼生的，不像是镇上的人。
尹青山赶紧跟他介绍道：“张彦，这几位都是县里来的先生，还有他们的优秀学生付明岳，此次是特地前来跟你探讨诗赋的。”
诗赋作为科举考试上的必考题，被万千学子所重视，张彦也不例外。
但这样一学子多夫子的阵容，可不像是来探讨这么简单，尤其是这位叫付明岳的，眼里都是轻视和质疑。
张彦朝诸位师长礼貌行礼：“学生张彦，见过各位先生，很高兴能跟各位交流诗赋。”
各位夫子都是老人精了，个个捋着胡子朝他微笑点头，一副长辈看后辈的宽和仁厚。
付明岳就这么走过来，满面春风地说：“张彦小兄弟好，在下付明岳，是全县最好的学堂明德学堂的学生，目前只有一个小小的秀才身份。”
十五岁的秀才实属罕见，如果放在他们镇上，怕是一个也找不出来。
所以付明岳虽然口中在自谦，但眉眼里都是压不住的骄傲。
谁知张彦只是点点头，怜悯道：“没关系，现在小小不代表将来也小小，再多努力些吧。”
他跟付明岳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考上了九省状元，所以真心觉得秀才有点小小。
但就是这样真挚的祝福，却听得付明岳几欲吐血，就连脸上的笑容都破裂了！
什么意思？
对方只是一个蒙童，居然还鼓励起他这个少年秀才了？
他强撑着假笑道：“看来张兄对自己很是自信啊，将来的成就必不可能低于秀才。”
“那是自然。”张彦不卑不亢地应道，要是他十五岁才中秀才，他都不好意思出门。
尹青山没忍住笑出了声。
张彦还是这副样子，看似不跟人吵架，但实际一点亏也不肯吃，过瘾。
付明岳沉着脸道：“张兄，我此次来是代表我们学堂，来跟你交流诗赋的，还望你能不吝赐教，不要藏着掖着啊。”
张彦应道：“好。”这可是你说的。
仁德学堂的带队程夫子提议道：“杜院长啊，我见你们这学堂的地方挺大的，不如叫学子们都来听听诗会交流？”
县里的诗榜是读书人必看之地，哪怕有无数人去挑战，上面的诗来来回回也多是他们县里各大学堂的学子所作。
可自从张彦的《春望》上了诗榜后，再无人能破的了这个纪录，连带着明志学堂都跟着一道火了，县里的才子们日日都在讨论这个张彦是什么来头。
比起县里人的好奇，仁德学堂更在意的是名气，毕竟诗榜魁首不是他们学堂的，那就等于抢走了他们学堂的展示位，这对他们招生有极大的影响。
于是在他们深入探查了几天后，发现这个学堂里有个举人夫子在任教，同时也是蒙童张彦的老师……这样一推算，《春望》究竟是个蒙童写的，还是个举人代笔写的，就都不好说了。
所以他们这次来，明面上是探讨诗赋，实则是抓出张彦找尹青山作弊投稿的证据，让全学堂的学子们都来当他们的见证人！
仁德学堂的夫子们各怀鬼胎，而明志学堂的夫子们问心无愧，只当他们真是来交流的，杜院长兴奋得手一挥：“去叫咱们所有学子都来院里，一个都没别错过啊！”
这个时间点，学子们都已经到齐。
张瑜早已规规矩矩地被自习背书，忽而听见外面喊所有人出去。
屋里的学子们纷纷起身，亢奋地叫道：
“县里来人跟张彦交流诗赋？老天爷，这种好事也能让我们旁听吗？”
“听说是那个最厉害的仁德学堂，来了好多夫子过来，都是县里最顶尖的先生！”
“哇！好大的阵仗，全都是为了张彦来的！”
科举班的稳重学子们都压不住稳重了。
旁边更小一点的蒙童班更像是被麻雀附体，叽叽喳喳地嚎叫了个不停：
“是县里最好的先生跟张彦交流吗？哇哇！那不是以老欺小吗？”
“也不算是欺小吧，听说跟张彦交流的是个十五岁的秀才，是他们学堂的学子。”
“十五岁的秀才？？？那还是人吗！！”
“天呐，我都替张彦捏了把汗。”
“别捏汗了，张彦的诗到现在还在诗榜挂着呢，谁虐谁还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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