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一人一份，众人皆是见证。”赵金扬起契约绕场一周。
赵木赵水从外面抱来好大一摞书，发给了在场所有没学过这本书的观众们，让大家对照着书看张彦背得到底对不对。
任明谦也收到了一本，他虽然还没学到这本，但字还是识得的，书本刚打开，耳边便传来了张彦的背诵声。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张彦脑海中浮现着书本里的内容，从容不迫地背诵下来，这部作品说长不长，只有两千多字，但对于这些十来岁的少年来说，却如同大山般压下来。
“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随着背诵的进度展开，在场的学子纷纷惊了，眼前这个张彦怎么感觉越背越顺了，这里面有些生僻字，都能让他背得比他们读得还要熟。
任明谦的后心已经开始发凉。
完了完了，张彦好像真的会背全文。
不，这不可能的……
他才十岁啊，又不是神童。
一定是巧合！
他肯定背不完！
“故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者，天下鲜矣！此谓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张彦还在背。
学子们疯狂地翻书，刷刷刷的，怕慢一点就跟不上他背的进度。
赵家兄弟的眼睛已经全冒起了星星。
天呐，天呐。
这是什么活书馆？
这么高难度的背书量，只怕是夫子也不能全文背诵吧？！
学堂里鸦雀无声，群众们屏住呼吸，不敢打扰到张彦背诵，可就是这黑压压的一片寂静，反倒引起了路过夫子的好奇。
尹青山就是这样被吸引过来的。
明志学堂按照学习进度分为两个级别。一是蒙童班，二是科举班。尹青山带的就是后者，他班里大多是童生，专为科举考试而学习。
今日他忙到吃饭晚，刚出门就见一群学子往这跑，还以为是哪两个大才子在斗诗，没想到竟是两个孩子在比背诵。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却发现那孩子背得并不是三字经弟子规这类入门课本，而是四书五经中的大学。
那孩子……居然能全文背诵！
学子有超强记忆力，就相当于士兵拥有无限体能，是好苗子中的独苗。
这不就是他选拔人最缺的那种学生吗？
尹青山双目微睁，拍拍旁边的学子问道：“那是谁？”
“哦新来的，叫张彦。”
“张彦……”尹青山念着这个名字，扬着嘴角漫步离开。
往年他挑走的学子里，除了有童生身份的，其余多是二三十岁的成年男子，甚至是年纪更大的。
但今年，他决定今年挑个小孩子，给院里点震撼看看。
“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随着最后一句落下，张彦抬头笑道，“你输了。”
小少年身着粗布麻衣，本该是这学堂中最自卑的人群，可他满腹经纶，目光明亮自信，竟比在场所有人都要璀璨。
任明谦手里还捧着书的最后一页，他张着嘴呆呆道：“怎么会这样……”
他们两个分明是同龄人。
张彦甚至从没进过学堂，竟然就这么赢了他？
怎会如此！
张彦开口道：“任公子，若你不肯愿赌服输，那一个月的午饭钱我们可以不要，但请你务必向赵家三位公子道歉。”
其实他本不用多说这么一句，但得人心的永远是套路，他要让这三个小子对他死心塌地，成为他求学路上的助力。
果然此话一出，赵家三兄弟更感动了。
赵金嚷嚷道：“兄弟别让步！任明谦输了就是输了，不管是道歉还是给银子，他都得付！”
赵木附和道：“对！他要是敢赖账，我们打上门去找他爹要，他爹脸皮薄，绝对要把他打一顿！”
任明谦被他们一言一语挤兑着脸红脖子粗，他从腰间取下钱袋愤恨地甩给张彦，恶声道：“对不起！行了吧？”
赵水嗷嗷叫着说：“你这道歉得也太没诚意了吧？”
但任明谦只能做到这份上，在一阵哄笑声中，推开他们往外走。
赵木安慰道：“那也算道歉啦，看他以后在我们面前还怎么横！”
人群慢慢散去，但大家看张彦的眼神像看神一样，这就是学神的光环。
张彦从小到大都享受着这种目光，不卑不亢地微笑着，他将任明谦的钱袋递给赵金：“事先说好了，这是任明谦请三位公子的一个月午饭钱。”
赵金哪好意思要这个呀，他连连摆手推了回去：“不了不了，兄弟你自己留着吧，我们又不缺银子，只想看任明谦灰头土脸地认输逃跑罢了。”
张彦还想再推辞几句，旁边的赵木伸手架住他的脖子，热情道：“大哥说得对，你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以后就是我们亲兄弟。走，兄弟们带你去吃好吃的！”
最小的赵水也高兴道：“走走走，今日我请诸位哥哥吃饭！”
赵家人出手一贯的阔绰，领着张彦就去了镇上最贵的醉香楼，坐上了二楼最好的包厢。
满满一大桌子满汉全席就这么摆上了。
张彦在现代也常吃这种席，但在这穷困的古代农村生活了一阵子后，他的第一反应竟是这得编多少个筐。
想到此处，他赶紧打消脑子里的穷念头，果然环境太影响人了，正确的想法应该是多努力赚钱，而不是计较一顿好席有多烧钱。
酒足饭饱后，四人关系热络了起来。
赵水一回到学堂里，就忙前忙后地给张彦准备读书用具，因着时间紧弄不来好东西，就把自己的笔墨纸砚跟张彦换了下。
张彦一怔：“怎么都给我了？”
他的学习用具都是赵润川给准备的，虽然算不上顶好的，却也比家中大哥用的要好许多倍。
但赵家三兄弟用的更是顶中顶。
赵水理所当然道：“兄弟你先用着，我家里还有呢。好好学，让大家都看看咱们赵家人的厉害！”
张彦咳了咳点头，假装自己真是个赵家人，将用具照单全收：“谢谢，放心，包争气。”
赵水安心了。
旁边的学子都惊呆了，仿佛吃到了大瓜。
就连任明谦都忍不住看过来，这个张彦到底是什么来头，能让这三个混世魔王甘心臣服，难道真是赵家冒出来了新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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