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门板被外面的火把烤得发烫，木缝里渗进的火星，已经引燃了门后的干草。李昊的叫嚣声混着兵丁的哄笑，像淬了毒的针，扎在陆承渊耳边。
“烧！给我往死里烧！我倒要看看，那病秧子能在里面躲多久！”
“等烧熟了，直接拖去喂狼，省得咱们动手！”
赵忠死死抵着门板，脸被烟火熏得发黑，左臂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他却咬着牙不肯退：“世子，您快从后门走！老奴在这儿挡着他们！”
陆承渊没动。
他正蹲在陶罐旁，用工具刀搅拌着第二碗刚煮好的解药。碗里的液体比第一碗更清亮些 —— 刚才他减少了腐殖质的比例，多加了半勺葡萄糖，既能保证中和毒素的效果，又能更快补充体力。
“走不了。” 陆承渊的声音很稳，手里的动作没停，“后门被他们堵了，你听。”
赵忠侧耳一听，果然听到后门方向传来兵丁的脚步声，还有铁器碰撞的脆响 —— 李昊早就防着他们逃跑。
“那怎么办？” 赵忠急得声音发颤，“咱们就两个人，他们有五十个……”
“不是两个人。” 陆承渊端起碗，仰头喝掉解药。这次的味道比上次稍好，灼烧感减轻了不少，腹部的绞痛又退了几分，他能明显感觉到力气在回流，“还有这把弩，还有那些玄铁。”
他指了指墙角的废弩，又指了指地上堆着的玄铁碎片 —— 刚才赵忠已经挑出了五块泛着暗青色的玄铁，每块都有拳头大小。
赵忠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世子，您是想…… 用这弩对付他们？”
“不然呢？” 陆承渊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虽然还有些虚，但已经能正常发力，“现在没时间造完整的玄铁箭，先做几支简易的燃爆箭头，能撑到天黑就行。”
天黑后，北境的气温会降到零下十几度，兵丁们不可能一直围着柴房，而且夜色也能给他们创造突围的机会。
赵忠立刻点头：“老奴帮您！您说怎么做，老奴就怎么做！”
陆承渊拿起一块玄铁碎片，用多功能工具刀的刀尖开始削 —— 玄铁的硬度是普通铁的三倍，工具刀的刀刃很快就钝了，他只能用火烧软玄铁，再趁热塑形。
“把硫磺和灶灰按一比三的比例混合，再加点雪水，调成糊状。” 陆承渊一边削玄铁，一边给赵忠分配任务，“找几根细麻绳，剪成半尺长的段，等会儿绑在箭头上。”
赵忠连忙照做，硫磺的刺鼻味混着灶灰的土腥味，弥漫在小小的柴房里，和外面的烟火气交织在一起，反倒有种诡异的安全感。
陆承渊用了半个时辰，终于削出三支三角形的箭头 —— 箭头尾部钻了个小孔，方便穿麻绳，尖端则磨得锋利，能刺穿普通的皮甲。他把赵忠调好的硫磺灶灰糊，均匀地涂在箭头尖端，再裹上一层干草，用麻绳绑紧 —— 简易的 “燃爆箭头” 就成了。
“弩机还能用吗？” 陆承渊拿起那把废弩，试着拉动了一下弩臂，木质弩臂虽然变形，但还能承受拉力，只是生锈的弩机卡得厉害。
他让赵忠找来一块动物油脂（从柴房角落里一块冻硬的腊肉上刮下来的），用火烧化后，滴在弩机的卡榫处，反复拉动了几次，弩机终于恢复了顺畅。
“弓弦用麻绳代替，虽然射程会缩短，但对付门口的兵丁足够了。” 陆承渊把麻绳牢牢系在弩的两端，试了试拉力，“赵忠，你去搬个梯子，架在后门的墙角，等会儿我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从梯子爬出去，去李家村找村长 —— 就说我陆承渊，愿意用玄铁刀换他们的帮助。”
赵忠愣了一下，连忙摇头：“世子，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听话。” 陆承渊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我需要有人去搬救兵，你留在这儿，只会让我分心。而且，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 他们想烧我，我就让他们尝尝，被箭射穿的滋味。”
就在这时，“砰” 的一声巨响，前门的门板被兵丁用撞木撞开了一道裂缝，火焰瞬间涌了进来，燎到了陆承渊的衣角。
“里面的人听着！门板快塌了！再不出来，就等着被烧死吧！” 李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得意的狞笑。
陆承渊眼神一冷，把三支燃爆箭头塞进怀里，扛起弩，对赵忠说：“梯子快架好，我去前门。”
他猫着腰，贴着墙根，慢慢挪到前门后 —— 门板的裂缝越来越大，能看到外面兵丁举着的火把，还有李昊骑在马上的身影。
“给我再加把劲！把门板撞开！” 李昊喊道。
两个兵丁立刻扛着撞木，再次冲向门板。
就在撞木即将撞到门板的瞬间，陆承渊猛地用脚踹向裂缝处的门板 —— 门板本就被烧得酥脆，再加上他这一脚，直接塌了一个大洞。
外面的兵丁没反应过来，还在往前冲，正好把胸口露在了陆承渊面前。
陆承渊毫不犹豫，举起改造后的弩，对准最前面那个兵丁的胸口，扣动了扳机。
“咻！”
麻绳弓弦发出一声闷响，裹着硫磺灶灰糊的玄铁箭头，带着风声，直接穿透了兵丁的皮甲，扎进了他的胸口。
兵丁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箭头尖端的硫磺灶灰糊，被体温引燃，很快烧了起来，火焰顺着他的衣物蔓延，疼得他在地上打滚。
门外的兵丁都愣住了 —— 他们没想到，里面的人不仅没被烧死，还敢主动攻击，而且这弩箭的威力，比普通弩箭强了不止一倍。
李昊也愣住了，随即恼羞成怒：“反了！反了！给我上！把他乱刀砍死！”
几个兵丁反应过来，举着刀就想冲进柴房。
陆承渊又拿出一支燃爆箭头，快速装进弩槽，对准冲在最前面的兵丁，再次扣动扳机。
这支箭射在了兵丁的肩膀上，箭头的火焰瞬间烧穿了他的衣袖，兵丁吓得连忙扔掉刀，捂着肩膀后退。
陆承渊趁机爬上旁边的柴堆，站到了一米多高的位置，居高临下地看着门外的兵丁，手里的弩对准了骑在马上的李昊。
“李昊。” 陆承渊的声音透过烟火，传到了李昊耳中，带着股慑人的寒意，“你不是想把我扔去喂狼吗？现在，你敢再往前一步试试？”
李昊看着陆承渊手里的弩，又看了看地上打滚的兵丁，心里莫名地发怵 —— 眼前的陆承渊，和他印象中那个懦弱多病的病秧子，完全判若两人。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淬了冰的刀，看得他心里发毛。
“你…… 你别嚣张！” 李昊强撑着底气，“我父亲是当朝太傅，你敢伤我的人，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你父亲？” 陆承渊冷笑一声，“等我解决了你，自然会去找你父亲算账。不过现在，你最好带着你的人，立刻滚！”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不然，下一支箭，就不是射在兵丁身上了。”
李昊看着陆承渊手里的弩，又看了看天色 —— 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黑了，北境的夜晚有多危险，他比谁都清楚。要是真等到天黑，他们不仅围不住陆承渊，还可能被夜里的狼群袭击。
“好！陆承渊，你给我等着！” 李昊咬了咬牙，翻身下马，对着兵丁们喊道，“我们走！”
兵丁们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听到李昊的命令，立刻扶起地上受伤的同伴，狼狈地撤离了。
看着兵丁们远去的背影，陆承渊才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一软，差点从柴堆上摔下来 —— 刚才连续射箭，又强撑着气场，消耗了太多体力，解药带来的力气，几乎都用完了。
“世子！您没事吧？” 赵忠连忙跑过来，扶住他。
“没事。” 陆承渊摇了摇头，“快，把梯子撤了，再把柴房的火灭了 —— 我们得赶紧准备下一步。”
赵忠一边帮陆承渊灭火，一边忍不住问：“世子，下一步我们做什么？”
陆承渊看向地上的玄铁碎片，眼神坚定：“造武器，练人手。李昊不会善罢甘休，他肯定会回去搬救兵，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派人去京城，查我母亲的下落 ——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把她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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