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提亲之事,最终以林大山让苏文谦执笔,写了一封措辞委婉、礼数周全的回信,并附上一份不轻的回礼,客气而坚定地婉拒了。信中表达了林家人对陈家的敬重与感激,但以“小女年方稚龄,性情未定,不忍以婚约束缚;且寒门小户,实不敢高攀书香清贵”为由,恳请陈家谅解。苏文谦文笔雅致,情真意切,既保全了陈家的颜面,也表明了林家的立场。据说陈大夫收到信后,不仅未恼,反而对林家的宠辱不惊、不慕虚荣颇为赞赏,此事便就此揭过,两家算是结了份善缘。
至于其他络绎不绝上门的媒人,林大山和林周氏也有了应对之策。对外一律以“家中子弟各有志向,婚事暂不考虑”或“小女年幼,不忍早议”为由推脱,态度客气但坚决。渐渐地,那些心思活络的媒人也看出了林家的态度,知道这不是个急于攀附、可轻易说动的人家,上门的频率才逐渐降低。林家总算从“媒人踏破门槛”的甜蜜烦恼中,稍稍喘了口气。
然而,经此一事,“林家小女锦鲤,年方三岁便被府城杏林世家看中,欲订娃娃亲”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在青田镇乃至附近乡里传为奇谈。连带着林锦鲤出生时的“红光满室、异香扑鼻”,以及后来种种懵懂中显露的、被家人刻意淡化的“福气”传闻,也再次被翻了出来,添油加醋,越传越神。在乡人口中,林家这位小小姐,俨然成了自带福运、不同凡响的“小仙童”般的人物。
外间的传闻,林家人有所耳闻,但并不在意,也严令家人仆役不得在外多言。他们只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继续为黑石岭开矿、扩大酒坊陶坊、经营田庄而忙碌。
转眼已是暮春,桃李芳菲渐歇,草木葱茏日盛。这一日,苏文谦难得闲暇,在后院梧桐树下摆了张小几,铺开纸笔,准备教林锦鲤认字。林锦鲤穿着嫩绿色的小衫,乖乖地坐在特制的高脚凳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表哥手中的毛笔和摊开的《三字经》。
“锦鲤,今天表哥教你认前三个字。” 苏文谦温声说着,用毛笔在宣纸上写下“人之初”三个端正的楷字,指着念道,“人,之,初。跟我念,人——”
林锦鲤小嘴微张,学着念:“银——”
苏文谦失笑,耐心纠正:“是‘人’,舌头要卷一点。再试试,人——”
“棱——”
“嗯,有进步。再来,人——”
“人!” 小家伙终于发出了一个清晰的音,虽然奶声奶气,但字正腔圆。
“对!锦鲤真聪明!” 苏文谦不吝夸奖,又指着“之”和“初”教她念。林锦鲤学得认真,虽偶尔发音不准,但记性似乎极好,教了几遍便能含糊地跟读。
教了约莫一刻钟,苏文谦怕她坐不住,便停下,拿出一碟早就备好的、用玉米面新做的、金灿灿的小点心给她。林锦鲤眼睛一亮,用小胖手抓了一块,小口小口地吃着,腮帮子一鼓一鼓,像只满足的小松鼠。
这时,林睿思拿着账本从书房出来,看到妹妹在学字,也笑着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锦鲤在学什么呀?”
“人!之!初!” 林锦鲤仰起小脸,献宝似的念道,虽然“初”字念得有点像“粗”,但已是有模有样。
“真棒!” 林睿思夸道,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对苏文谦道,“表哥,前日陈家那事,多亏你回信写得妥当。我听说陈大夫还夸咱们家风清正呢。”
苏文谦笑了笑:“是舅父和舅母拿定主意,不慕虚荣。我不过是代笔而已。” 他顿了顿,看着懵懂啃着点心的林锦鲤,半是玩笑半是感慨地道,“说起来,咱们锦鲤这‘身价’可是不得了,三岁就被府城的人家惦记上了。将来长大了,还不知有多少青年才俊要争破头呢。”
林睿思也笑:“是啊,到时候提亲的怕是要从青田镇排到州府去了。咱们可得好好给妹妹把关。”
两人本是兄弟间的玩笑话,没指望三岁的小娃娃能听懂。却不料,正专心吃点心的林锦鲤,忽然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看了看苏文谦,又看了看林睿思,用沾着点心屑的小手抹了抹嘴巴,奶声奶气、却语出惊人地问:
“四哥,表哥,什么是‘争破头’呀?为什么要‘争’我呀?”
林睿思和苏文谦都是一愣,没想到小家伙耳朵这么尖,还抓住了关键词。苏文谦忍着笑,尽量用她能理解的话解释:“就是……有很多人喜欢你,想让你去他们家里玩,一直住着,就像你嫂子嫁到咱们家来一样。到时候,就要看看谁对你最好,最合适。”
林锦鲤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忽然很认真地说:“那……要对我最好!比爹娘、哥哥、嫂子、表哥……都要好!嗯……还要会讲故事!像三哥信里讲的大马和大雪那样!还要……还要不怕黑!锦鲤有时候怕黑……”
她掰着手指头,开始数起来,小表情严肃得可爱:“还要……长得好看!像韩彻哥哥那样好看!还要……有力气!能帮爹和大哥干活!还要……聪明!像四哥和表哥这样,认识好多字!还要……有糖吃!”
她每说一条,林睿思和苏文谦脸上的笑意就加深一分,到最后几乎要笑出声来。这哪是什么“择婿标准”,分明是一个三岁孩童心中“最喜欢的人”应该具备的品质集合——对她好、会讲故事、勇敢、好看、能干、聪明、有糖吃……天真烂漫,童趣盎然。
“还有吗?” 林睿思逗她。
林锦鲤皱着小眉头,努力想了想,又补充道:“还要……喜欢小动物!不能欺负蚂蚁和小鸟!还要……喜欢锦鲤种的花!” 她指着墙角那几株她“亲自”浇水(其实多半是林安然帮忙)的、刚刚结出紫色小穗的玉米,“看!锦鲤种的‘金穗穗’!可好看了!”
苏文谦终于忍不住,朗声笑起来,将小家伙从高脚凳上抱下来,搂在怀里,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咱们锦鲤的要求可真不少!又要好看,又要能干,又要聪明,还要有糖吃,喜欢小动物和花……这世上,怕是不好找哦!”
林睿思也笑得前仰后合:“妹妹,你这标准,怕是比考状元还难!不过,咱们锦鲤值得最好的!就按这个标准找!”
林锦鲤被表哥和哥哥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把小脸埋进苏文谦怀里,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咕哝道:“反正……要对锦鲤最好最好!”
这童言稚语的“择婿标准”,本是兄妹间无心的玩笑,却不料被恰好路过、来给苏文谦送茶水的吴氏听了个正着。吴氏忍俊不禁,回去便当作趣事说给了林周氏听。林周氏听了,又是好笑又是心酸,笑着对吴氏道:“这孩子……真是人小鬼大。不过她说的倒是在理,将来不管找谁,总得对她千好万好才行。”
不知怎的,这话后来又被来串门的邻居大婶听了去,当作家常趣谈在妇人圈里说了。于是,“林家小小姐三岁便有自己的‘择婿标准’,既要才貌双全,又要心地善良,还得有糖吃”的轶事,便在镇上的茶余饭后悄然流传开来,成为继“娃娃亲”之后,又一件关于林家小千金的谈资。乡人们听了,大多一笑了之,觉得孩子话天真可爱,也有人暗暗记下,心想将来若有机会,或可按此“标准”留意一番。
这话后来自然也传到了林大山和林精诚耳中。林大山捋着胡子,对林周氏笑道:“囡囡倒是会想。不过她说得对,咱家锦鲤,将来必得找个将她放在心尖上疼的才行。什么家世财富,都是其次。” 经历了陈家提亲一事,林大山愈发觉得,女儿的终身幸福,远比门第姻亲带来的利益重要。
林精诚则对妹妹的“标准”中提到了“韩彻哥哥”而若有所思。那个沉默清俊、神秘来去的少年,在妹妹心中似乎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如今何在?是否安好?想起韩彻留下的地图和矿石对林家的巨大帮助,林精诚心中也满是感激与牵挂。若他日有缘再见,定要好好谢他。
春深日暖,林家后院,林锦鲤的“金穗穗”(玉米)在阳光下茁壮成长,紫色的缨子渐渐变成金色,预示着夏日的丰收。而林家上下,也在为即将到来的、或许是家族历史上最重要的一次飞跃——黑石岭煤矿的正式开采,做最后的准备。
苏文谦代笔的矿牒申请文书,经过数次修改和打点,终于递了上去,正在州府衙门走流程。李矿师带着招募来的第一批十余名矿工,在黑石岭搭建起了更稳固的工棚,清理了矿洞入口,准备了初步的开采工具。林精诚则通过各种渠道,联系上了州府两家需要大量石炭的铁匠铺和砖瓦窑,初步达成了供货意向。万事俱备,只等那一纸官凭。
林锦鲤并不知道家里正在酝酿着怎样的大事,她依旧每天快快乐乐,跟着表哥学几个字,跟着嫂子学认针线(虽然总是把线缠成一团),跟着五哥六哥在院子里追蝴蝶,或者蹲在墙角,对着她的“金穗穗”自言自语,说些只有她自己和花草虫蚁能懂的“秘密”。
偶尔,她会想起那个给她鹅卵石、会安静听她说话、笑起来很好看的“韩彻哥哥”,想起他离开的那个下午,阳光很白,他转身的背影挺直却孤单。她会拿出那颗被摩挲得越发温润的鹅卵石,对着阳光看,小声问:“石头石头,韩彻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呀?”
石头自然不会回答。只有院里的老槐树,在春风中沙沙作响,抖落一树细碎的阳光,仿佛在诉说着时光的絮语,与孩童心中那抹淡而悠长的惦念。
(第一百六十六章 锦鲤的“择婿标准”玩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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