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四合院,静得只剩下风声和偶尔的野猫叫。
林爱国躺在门板搭的“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眼睛在黑暗里睁着。炉子里的煤渣早灭了,那点微弱的暖意散尽,破耳房又冷又潮。但他没睡,耳朵支棱着,听着外面的动静。
上半夜风平浪静。
就在远处不知道谁家挂钟隐约敲了四下(凌晨四点)左右,最是人困马乏、警惕心最低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极其轻微的“窸窣”声。
来了。
林爱国眼神一凝,身体却放松没动。
门轴那里,白天他就注意到了,缺油,稍微一动就会发出干涩的“吱呀”声。但此刻,那声音被控制得极好,只泄露出一丝几乎听不见的呻吟,显然门外的人很有“经验”,在慢慢挤开门缝。
一条黑影,瘦小灵活,跟个猴子似的,贴着地皮溜了进来。是棒梗。他白天那馋虫被勾起来,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那金黄的烙窝头和喷香的猪油味。他想着,那破罐子里肯定还有猪油!就算没有,那小子刚搬来,说不定还有别的吃的。
黑暗里,棒梗眼睛适应了一下,模糊看到墙角那堆破烂边,似乎放着个瓦罐的影子。他心中一喜,踮着脚,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摸过去。
就在他脚快要踩到那块看起来毫无异常的地面时——
“叮铃哐啷!哗啦!”
一阵突如其来的、刺耳的金属撞击和铃铛乱响猛地炸开!在寂静的夜里,这动静堪比扔了个炮仗!
“哎哟我操!”棒梗吓得魂飞魄散,脚下一绊,感觉被什么细绳缠了一下,整个人失去平衡往前扑去,双手胡乱挥舞想抓住什么,却正好按在了旁边一个靠着墙的破铁皮簸箕上。
那簸箕本就摇摇欲坠,被他一按,“咣当”一声倒地,里面林爱国特意放的一些空罐头盒、碎瓷片稀里哗啦滚了一地,在寂静的夜里制造出第二轮噪音轰炸。
与此同时,一根被巧妙拉紧后释放的皮筋,“啪”地一声脆响,弹在门板上。
原本只是虚掩的破门板,被这股力一推,“哐当”一声彻底撞开,月光和院里其他人家迅速亮起的灯光,一下子涌了进来,正好照在摔了个狗吃屎、满脸惊恐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的棒梗身上,也照在了满地狼藉和那个被棒梗慌乱中踢到、已经裂成几瓣的破瓦罐上。
“怎么回事?”
“什么动静?”
“抓贼啊?!”
院里瞬间炸锅。各家各户的门接连打开,披着衣服、提着煤油灯或手电筒的人们涌了出来,睡眼惺忪又带着惊疑。
最先冲过来的是中院的秦淮茹,她衣服都没穿整齐,脸上是真切的惊慌:“棒梗?棒梗你怎么在这儿?!” 她看到摔倒的儿子和满地碎片,心里咯噔一下。
一大爷易中海披着中山装,一脸严肃地走过来,身后跟着二大爷刘海中(挺着肚子,努力摆出官威)和三大爷阎埠贵(小眼睛在镜片后滴溜溜转,看着那碎瓦罐有点心疼,好像是他家的一样)。
傻柱也揉着眼睛从隔壁过来,看到这场面,尤其是看到站在破耳房门口、面无表情抱着胳膊的林爱国,还有地上狼狈的棒梗,瞬间明白了七八分,嘴角抽了抽,心想这小子还真料准了。
“怎么回事?大半夜的,闹什么呢?”一大爷沉声发问,目光扫过棒梗和林爱国。
秦淮茹已经扑过去扶起棒梗,看到他没受伤,先松了口气,随即眼泪说来就来,带着哭腔:“一大爷,您可得给我们娘俩做主啊!这……这棒梗还小,肯定是晚上起夜迷糊走错了,这怎么……怎么还弄上陷阱了?看把孩子吓的!” 她一边说,一边狠狠瞪了林爱国一眼,意思是“你故意害我儿子”。
棒梗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哇一声就哭出来,指着林爱国:“妈!他害我!他屋里放东西绊我!还弄响动吓我!我脚都疼了!” 倒打一耙,熟练得很。
院里邻居们议论纷纷,灯光人影晃动。很多人都用怀疑、审视的目光看着林爱国。一个刚搬出来的半大孩子,屋里设陷阱?听起来就有点邪性。
一大爷看向林爱国,语气带着惯有的“主持公道”的压迫感:“爱国,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棒梗怎么跑你屋里来了?这些……” 他指指地上的绊绳(一根普通的麻绳,连着几个空罐头和铃铛)、皮筋和碎瓦罐,“是你弄的?”
林爱国等他们都说完了,戏也演得差不多了,才放下抱着的胳膊,往前走了两步。他脸上没什么激烈情绪,只是指了指地上,声音清晰,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
“一大爷,各位邻居。我半夜睡得好好的,突然听见有人撬我门,进来翻东西,触发了我不小心留在屋里晾衣服的绳子,碰倒了杂物。我出来一看,就看见贾梗趴在我放杂物的墙角,我的瓦罐也被踢碎了。”
“你胡说!”棒梗尖叫,“我就是走错了!谁翻你东西了?你这破屋有什么好翻的?”
“走错了?”林爱国点点头,从门边拿起一个小煤油灯(问王叔借的),点亮,蹲到那片狼藉前,灯光照向地面,“大家看看,从门口到墙角,只有一行往里走的脚印。如果是走错了,发现不对应该立刻退出去,怎么脚印直奔我放瓦罐的墙角去了?”
灯光下,潮湿泥地上浅浅的脚印确实清晰可辨。众人一看,心里都明镜似的了。这年头,大家对“偷”字格外敏感。
秦淮茹脸色一白,赶紧说:“孩子小,不懂事,可能就是好奇……”
“秦姐,”林爱国打断她,语气依然平静,但带着一股冷意,“好奇,就可以半夜撬门进别人家?如果我这屋里真放了点值钱东西,或者粮食,是不是丢了也就丢了,一句‘孩子小’就完了?”
他站起身,目光转向一大爷:“一大爷,您是院里的管事大爷。今天这事儿,人赃并获。棒梗半夜潜入我家,损坏我的财物。这瓦罐是我唯一的家什。您看是咱们院里处理,还是我现在就去街道保卫科报案?毕竟,这算不算盗窃未遂、破坏他人财产,得请公家人断断。”
“报案”俩字一出,院里气氛顿时一紧。这要闹到保卫科,整个院子的先进评比都得受影响,他们这些管事大爷脸上更无光。
一大爷眉头拧成了疙瘩,狠狠瞪了秦淮茹和棒梗一眼,心里怪他们惹事。他咳了一声:“这个……爱国啊,报案就不必了,都是邻里邻居的。棒梗确实做得不对,秦淮茹,你得好好管教孩子!”
秦淮茹眼泪流得更凶:“一大爷,我管,我一定管!可棒梗他还小,爱国他也……他也没损失什么大物件不是?这瓦罐,我赔,我明天就赔一个新的!”
“赔?”林爱国点点头,“可以。但秦姐,你儿子吓着我了,也坏了我的睡觉家伙。这精神损失和耽误的工夫,怎么算?还有,他是不是该给我道个歉?”
“道歉!必须道歉!”二大爷刘海中赶紧找存在感,板着脸对棒梗说,“贾梗,快给你林叔道歉!”
棒梗梗着脖子,一脸不服,但在母亲使劲掐他手背和一大爷严厉的目光下,还是不情不愿地嘟囔了一句:“对……对不起。”
声音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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