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馆房间的窗户敞开着,咸湿的海风带着夜晚的凉意吹入。桌上摊开着沿海公路的地图,伊莱文的手指在上面缓缓移动,最终停在一处向海中凸出的、标记着“老灯塔(”的狭窄海岬上。
那里远离主要道路和居民点,周围是嶙峋的礁石和陡峭的崖壁,即使在白天也人迹罕至,夜晚更是绝对的寂静领域。
“就这里。”伊莱文的声音平静无波,“距离适中,地形封闭,动静不易外传。”
阿黛拉趴在床边,下巴搁在交叠的手臂上,闻言眼睛在昏暗的台灯光线下闪着光:“‘烟火’的规模呢?别太小气,好不容易有送上门的‘燃料’。”
“足够传递信息即可。”伊莱文收起地图,看向趴在门口地毯上、耳朵却时刻竖起的巴克,“关键在于,要让他们‘看到’,更要让后面的人‘听懂’。”
他并不着急立刻行动。白天沙滩上的短暂交锋,与其说是冲突,不如说是一次清晰的实力展示与警告。
如果“校对员”足够理智,应该会重新评估风险,暂时退却。但如果他们执意继续……那么伊莱文也不介意将这次度假,变成一次彻底的“清账”。
半年前那场未遂的刺杀,虽然刺杀者被反制力量清除,但背后的指使者始终如芒在背。
伊莱文记得那些黑暗中袭来的恶意,记得那种被当做必须清除的“错误”看待的冰冷感觉。校长因沉星湖的巨变无暇他顾,虽然在一段时间警告过一次,但是好像没用,学院的平衡策略从不需要妥协,同时他伊莱文·阿斯特,从来不是坐等威胁再次上门的人。
夜色渐深,旅馆逐渐安静下来,只有海浪声永恒地呢喃。伊莱文和阿黛拉没有开灯,静静地坐在黑暗中,如同潜伏的猛兽,等待着猎物的信号。
午夜时分,伊莱文的加密通讯器轻微震动了一下,一条来自学院情报支援的简短信息闪过屏幕:“目标车辆离港,向东南沿海公路移动,疑似前往预定观察点。特征匹配度87%。建议:自主裁定。”
几乎同时,巴克从地毯上抬起头,鼻翼急促扇动,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明确厌恶和警惕的呜咽。它转向窗户的方向,银灰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收缩。
“他们来了。”阿黛拉无声地勾起嘴角,那笑容在阴影中显得有些锋利,“还真是不死心啊。”
伊莱文站起身,动作轻捷如猫。“巴克,记住那个味道了吗?”他低声问。
巴克站起来,用力甩了甩头,发出一声近乎无声的、肯定的低吼。
“好。”伊莱文穿上深色的外套,将一些必要的小装备贴身放好,没有携带显眼的“断钢者”或“奇点”,那些武器不适合这种隐秘的“拜访”。阿黛拉也换上了一套便于活动的深色衣裤,将长发利落地束起。
两人一熊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离开旅馆,没有惊动任何人。他们没有使用车辆,而是凭借超越常人的体能和巴克的引导,沿着海岸线崎岖的岩石和灌木丛,向着那座废弃的老灯塔方向快速移动。
夜晚的海边与白日截然不同。月光被流动的云层切割得支离破碎,洒在漆黑的海面上,形成摇曳不定的惨白光斑。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在寂静中被放大,显得空洞而充满压迫感。
风穿过岩石缝隙,发出呜咽般的尖啸。空气中咸腥味更重,还混杂着海藻腐烂和某种铁锈般的气息。
巴克的追踪能力在这种环境下发挥了惊人作用。它并非单纯依靠嗅觉,似乎对那些人身上残留的、某种与帷幕相关或经过特殊改造的“异常气息”有着本能的锁定。
它带领着伊莱文和阿黛拉在复杂的地形中穿梭,避开松动的碎石和隐蔽的沟壑,速度极快,且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
大约四十分钟后,他们接近了目标海岬。远远地,可以看到一点微弱而不自然的光亮在废弃灯塔基座附近的乱石堆中隐约闪烁,那是经过伪装的夜视设备或低光度照明,但在伊莱文和阿黛拉经过强化的视觉中,依旧如同黑夜中的烛火般显眼。还能听到压低的、模糊的对话声,以及电子设备运行时特有的细微嗡鸣。
对方果然在这里建立了一个临时观察点,或许还配备了通讯和侦测设备,试图远距离监控旅馆方向。
伊莱文打了个手势,两人一熊立刻伏低身形,借助岩石阴影的掩护,如同缓慢流动的墨汁,从侧后方悄然靠近。巴克的每一步都轻盈得不可思议,巨大的脚掌踩在粗糙的沙石上,几乎无声无息。
距离逐渐缩短到不足五十米。可以清晰地看到三个身影在乱石堆中构筑的简易掩体后活动。正是白天沙滩上那三人。受伤的那个手腕缠着绷带,动作有些僵硬。
他们似乎在调试一台带有伸缩天线和屏幕的设备,另外两人则持着带有夜视功能的望远镜,轮流观察着旅馆方向的海岸线,神态专注而警惕。
伊莱文和阿黛拉交换了一个眼神。对方很专业,选择了易守难攻的制高点,视野开阔,且有掩体。强攻并非最佳选择,但他们本来就不是来“强攻”的。
伊莱文轻轻拍了拍巴克的背,指了指侧翼一个更黑暗的、乱石嶙峋的凹陷处。巴克会意,如同真正的阴影般悄无声息地滑了过去,堵住了那个可能逃脱的方向。它伏下身体,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有微微发光的眼睛紧紧盯着目标。
然后,伊莱文和阿黛拉,从他们隐藏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没有刻意隐藏脚步声。靴底踩碎小石子的细微声响,在风声和海浪声的间隙中,显得格外清晰。
乱石堆后的三个人几乎是瞬间僵住!如同被冻住的雕塑。调试设备的手停在半空,望远镜从眼前猛地移开!他们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本该是他们观察目标的方向,此刻却走出了两个他们绝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月光恰好从云缝中漏下一缕,照亮了伊莱文平静无波的脸和阿黛拉嘴角那抹冰冷的、带着戏谑的弧度。
“晚上好,”伊莱文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风声,带着一种令人心底发寒的平淡,“看来几位对这里的夜景也很感兴趣。”
“你……你们怎么会……”手腕受伤的男人失声叫道,声音因惊骇而变形。他们明明确认过旅馆房间的灯光早已熄灭,沿途也设置了简易的移动感应警报,显然对巴克和两位能力者无效,要不怎么可能如同鬼魅般直接出现在他们背后。
“跟踪?反侦察?”阿黛拉歪了歪头,火红的发梢在微风中晃动,语气轻快得像是在谈论天气,“很遗憾,你们身上那股……嗯,‘校对员’特有的‘墨水臭味’,隔着几里地都能闻到。而且,”她指了指自己鼻子,又指了指旁边黑暗中巴克隐约的轮廓,“我们的‘小朋友’,鼻子特别灵。”
三个“校对员”成员脸色剧变。身份被直接点破,行踪被完全掌握,甚至被对方反向追踪到了老巢!这是彻头彻尾的失败和羞辱!更可怕的是,对方那种有恃无恐、甚至带着猫捉老鼠般戏弄的态度!
没有任何废话,战斗在瞬间爆发!受过严格训练的“校对员”成员深知先下手为强的道理,也明白此刻已无退路!
离得最近、未受伤的那个壮汉反应最快,他低吼一声,丢开望远镜,右手以惊人的速度摸向腰间!那里鼓鼓囊囊,显然藏着武器!但他的动作只做到一半,就感觉一股恐怖的热浪扑面而来!
阿黛拉根本没给他拔枪的机会。她甚至没有太大的动作,只是抬起右手,食指对着他,轻轻一弹。
“嗤——!”
一道仅有手指粗细、却炽白到刺眼的等离子射线,如同死神的尖针,在空气中留下一道短暂的光痕,以远超子弹的速度,瞬间洞穿了壮汉的额头!没有爆炸,没有巨响,只有一个细微的、仿佛烧红铁钎插入冰块般的嗤响。
壮汉的动作戛然而止,眼睛瞪得滚圆,脸上残留着惊愕与难以置信。他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边缘光滑、焦黑的小洞,甚至没有血液流出,因为创口瞬间被超高温碳化封死。他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砸在乱石堆中,发出一声闷响,手中的武器滑落在地。
一击毙命!干净利落到残忍!
剩下的两人,包括手腕受伤者,被这迅雷不及掩耳、且方式诡异的杀戮吓得魂飞魄散!但他们毕竟是精锐,惊骇瞬间转化为更疯狂的反扑!
“动手!”受伤男人嘶声喊道,同时用未受伤的左手猛地拍向旁边那台设备上的一个红色按钮!那显然是个警报或自毁装置!
另一人则狂吼着,不再试图使用常规武器,而是双臂交叉在胸前,小臂处的皮肤骤然裂开,露出下面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复杂机械结构和两根黑洞洞的枪管!那是植入体内的能量武器!
然而,他们的反抗,在伊莱文面前,显得如此可笑而徒劳。
就在受伤男人拍向按钮的瞬间,他感觉那只手,连同他整个人,突然被一股无形无质、却庞大到无法抗拒的力量死死地“按”在了原地!
不是束缚,而是仿佛他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成了万载玄冰,将他每一个细胞都冻结住!他拼尽全力,手指距离按钮只有不到一厘米,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前进分毫!甚至连眼珠都无法转动!
而那个启动了体内武器的家伙,更是在能量束即将激发的前一刹那,感觉周身重力发生了诡异至极的倒错!不再是向下,而是向着他身体内部的某个点疯狂挤压、坍缩!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将他整个人当成一团橡皮泥,从四面八方狠狠揉捏!
他体内的能量流瞬间紊乱,机械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和电火花,那蓄势待发的能量攻击硬生生被憋了回去,反噬的剧痛让他张口欲嚎,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伊莱文甚至没有看他们。他只是微微抬了抬手,五指虚握,仿佛在空气中操控着看不见的提线。墨色的瞳孔在月光下深不见底,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种绝对的、冰冷的掌控。
“半年前,”伊莱文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却如同冰锥般刺入两个动弹不得的“校对员”耳中,“你们的人,也是这样,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试图把我当成一个‘错误’抹去。”
他向前走了一步,脚步踩在碎石上,发出规律的轻响,在这死寂的夜里如同丧钟。
“可惜,他们失败了。死得无声无息。”伊莱文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两人因恐惧和窒息而扭曲的脸上,“我以为,警告一次就够了。”
他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惋惜。
“但现在看来,你们似乎听不懂比较委婉的提示。”伊莱文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上了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意味,“那么,我只能用更直接的方式,帮你们‘校对’一下认知了。”
他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脚下坚硬的土地,又指了指旁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陡峭的崖壁。
“我喜欢安静,不喜欢看到乱七八糟的东西。”伊莱文缓缓说道,每个字都清晰无比,“所以,我给你们两个选择。”
他的目光先看向那个被引力场凝固、试图按警报的受伤男人。
“你,喜欢玩火,对不对?”伊莱文微微偏头,仿佛在询问,但根本不需要回答。他看向阿黛拉,“给他一个‘暖和’点的结局。”
阿黛拉咧嘴一笑,那笑容在月光下带着嗜血的愉悦。她走到那男人面前,男人瞳孔缩成了针尖,无尽的恐惧几乎要炸裂他的眼球,他想求饶,想尖叫,却连颤抖都做不到。
阿黛拉伸出一根手指,指尖跳跃着一簇看似微弱、却让周围空气都扭曲起来的纯白色火苗。她轻轻地将火苗点在了男人的胸口。
没有蔓延,没有爆炸。那簇火苗如同有生命般,瞬间钻入了男人的身体内部!下一秒,男人的眼睛猛地凸出,皮肤下仿佛有无数条炽白的熔岩河流在疯狂窜动、燃烧!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因为声带和肺部已经在第一时间被气化。
仅仅两三秒钟,他整个人就从内而外,彻底化为一团人形的炽白火焰,随即火焰向内一收,坍缩,消散。
原地,只剩下一小撮极其细腻的、灰白色的灰烬,被夜风一吹,便飘飘扬扬地散开,落入岩石缝隙,再无痕迹。
真正的灰飞烟灭。
伊莱文的目光,转向了最后一个,那个被自身重力倒错折磨得几乎崩溃、体内武器失效的“校对员”。
这个人已经彻底吓破了胆,眼泪、鼻涕、失禁的污物混在一起,脸上充满了最原始的、面对无法理解的恐怖时的崩溃。他看着同伴瞬间化为飞灰,看着那个黑发少年如同恶魔般掌控着一切,所有的训练、所有的信念、所有的冷酷,在此刻都土崩瓦解。
伊莱文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怜悯,只有一种看待即将被处理的“问题”般的漠然。
“你,”伊莱文淡淡地说,“看起来很重。应该比较适合……‘种’在地里。”
话音落下,伊莱文虚握的五指,猛地向下一压!同时,另一只手对着旁边陡峭的崖壁,做了一个“牵引”和“覆盖”的动作。
那个“校对员”脚下的地面,毫无征兆地向下塌陷!不是爆炸,而是土壤和岩石如同流水般向两侧分开,形成一个边缘整齐的深坑!而他本人,则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混合了向下引力与来自侧面崖壁吸引力的恐怖力量,狠狠地“按”进了那个坑里!
“不——!!!”他最后发出了一声短促凄厉到极致的惨叫。
但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下一瞬间,旁边那座坚固的崖壁上,一大片重达数十吨的岩体,被伊莱文以引力强行“掰”了下来,如同一个巨大无比的、粗糙的盖子,精准无比地、沉重万分地,轰然砸落,严丝合缝地盖在了那个深坑之上!
“轰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大地内脏蠕动的巨响!整个海岬都似乎微微震颤了一下!碎石和尘埃簌簌落下。
月光下,那片崖壁仿佛只是自然剥落了一块岩石,下方多了一个不起眼的新鲜石堆,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毫无违和。至于被埋在下面的人……在数十吨岩石的瞬间冲击和持续重压下,结果不言而喻。不会有血迹,不会有残肢,只有最深处的、与岩石土壤彻底混合的、无法分辨的有机质。
伊莱文放下了手,微微闭眼,平息了一下瞬间剧烈消耗的心神力。用引力进行如此精密的“工程操作”——精准开坑、控制敌人落点、掰裂特定岩层并覆盖——远比粗暴的碾压或撕扯更耗心神。但他脸色依旧平静,只是呼吸稍微急促了些许。
他没有去看那个石堆,也没有去看那撮早已飘散的灰烬。仿佛只是随手清理掉了路边的几块碍眼的碎石,但是他知道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杀人。
阿黛拉走到他身边,看着那个石堆,吹了声口哨:“‘种’得还挺整齐。以后这儿能长出点什么不一样的植物吗?”
伊莱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转过身,看向从一开始就潜伏在暗处、此刻才慢慢走出来的巴克。
北极熊走到那堆灰烬原本的位置,低头嗅了嗅,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介于满意和嫌弃之间的呼噜声,然后用爪子扒拉了几下旁边的石头,盖住了最后一点痕迹。
“走吧。”伊莱文说,声音恢复了平常的语调,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回去还能睡几个小时。”
海风依旧,海浪依旧。月光清冷地照耀着这座废弃的海岬,照耀着那座沉默的老灯塔,也照耀着那片新形成的、不起眼的石堆。所有的对话、惨叫、轰鸣,都被永恒的海浪声吞没,没有留下一丝证据,仿佛那三个不速之客,从未在此出现过。
只有空气中,残留着极淡的、迅速被海风吹散的臭氧味和岩石粉尘的气息,以及一种无形中弥散开来的、冰冷的警告。
伊莱文和阿黛拉带着巴克,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返回的夜色中。
阿黛拉边走边舒展了一下手臂,语气带着一丝完成某项麻烦工作后的轻松:“这下清净了。估计能管用一阵子。”
“嗯。”伊莱文应了一声,目光扫过远处海平面上渐渐泛起的、黎明前最深邃的黑暗,“如果他们学不会,下次就不仅仅是‘种下去’了,校长刚才在电话上跟我说,要不是他们有点用早就被灭了。”
他的话语平静,却让身旁的阿黛拉都感到一丝寒意。她知道,伊莱文说到做到。平时的温和、沉默、甚至偶尔被她“欺负”的无奈,都只是他展现的一面。而触及底线时,那个冷静计算、能缝合空间亦能埋葬生命的“怪物”,才会被逼的显露峥嵘。
某种程度上,他们确实是“反派”——对于“校对员”那样视他们为必须清除的异常、并屡次主动招惹的势力而言。但伊莱文和阿黛拉对此毫无心理负担。
他们不主动惹事,但也绝不怕事。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是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最简单也最有效的生存法则之一。至于杀人的不适?
在经历了北极的尸山血海、高加索的污染兽潮和空间裂隙的诡异威胁后,清除几个带着明确恶意、且率先动过杀心的敌人,并不会在他们心中激起太多波澜。
伊莱文选择“活埋”而非更直观的杀戮,与其说是一种效率最高、痕迹最少的处理方式,符合他一贯的作风,不如说是回避。
巴克跟在两人脚边,似乎也感受到了威胁解除的松弛,步伐轻快了许多。
回到旅馆时,天际才刚刚露出一线鱼肚白。玛尔塔老太太甚至还没起床准备早餐。他们如同最普通的、贪睡晚起的旅客,悄无声息地回到房间,关上了门。
窗外,黑海迎来了新一天的黎明,波光粼粼,宁静如初。仿佛昨夜海岬边那场短暂、致命、且被彻底抹去的猎杀,只是月光与海浪共同编织的一个虚幻噩梦。
只有某些特定频道里,可能会在不久后,多出一条关于几名外勤人员在高加索地区黑海沿岸“意外失联”的简讯,归于无数未解之谜的档案之中。
而“校对员”组织内部,关于伊莱文威胁评估档案,恐怕要再次被翻开,用最醒目的红色,添上沉重而血腥的一笔。
但那些,都与此刻沉浸在短暂安宁中的两人一熊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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