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 年 9 月的汉市，初秋的风终于吹散了盛夏的燥热，带着一丝桂花的甜香，拂过市妇幼保健院的住院部大楼。三楼产科病房里，阳光透过白色的纱帘，柔和地洒在浅蓝色的病床上，李柔雪靠在床头，身上盖着薄软的空调被，脸色还有些苍白，却难掩眼底的温柔 —— 她的目光始终落在床边的婴儿床里，那里躺着刚出生三天的女儿，黄一诺。
小家伙裹在粉色的襁褓里，只露出一张小小的脸，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轻轻搭在眼睑上。偶尔会皱一下小眉头，或者咂咂嘴巴，小拳头攥得紧紧的，指甲盖透着淡淡的粉色，呼吸均匀又绵长，连睡着的样子都透着股招人疼的劲儿。
“哗啦 ——” 卫生间的门被轻轻推开，黄雷走了出来，双手还在不停地蹭着，指缝间残留着一点水珠。他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浅蓝色陪护服，领口皱巴巴的，头发也比平时乱了些，显然这几天没少熬夜。自从李柔雪生产后，他就把公司的事交给了副手，守在医院寸步不离，连给孩子换尿布这种事，都坚持要自己学，说 “得让女儿第一个感受到爸爸的照顾”。
他走到婴儿床旁，脚步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床上的小家伙。先是俯身看了看，确认女儿还在睡，才小心翼翼地伸手，轻轻碰了碰襁褓的边缘，指尖传来柔软的触感，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了扬。可当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尿布和湿纸巾上时，刚刚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多了几分紧张，手也下意识地在裤子上擦了擦。
“要不…… 等护士来换？” 李柔雪看着他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忍不住轻声笑了，声音还有些虚弱，却带着调侃的暖意，“你昨天把尿布穿反，一诺哭了半天，护士都笑话你‘比扛钢筋还紧张’。”
“不行！” 黄雷立刻转头，语气坚定，却又带着点底气不足，“昨天是没经验，今天我肯定行。你看，我刚才在卫生间练了好几次怎么展开尿布，还查了视频教程，这次保证没错。” 说着，他拿起一片新的纸尿裤，摊在手心，盯着上面的松紧带和图案，嘴里还小声嘀咕：“图案朝上，松紧带在后面…… 对，是这样。”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婴儿床的护栏调低，伸出手，想要把女儿抱起来。可刚碰到襁褓，小家伙像是被惊扰了，突然 “哇” 的一声哭了出来，小嘴巴张得圆圆的，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掉，小手小脚也开始蹬动，原本整齐的襁褓瞬间乱了些。
黄雷吓得手一僵，整个人都定在原地，眼神慌乱地看着哭起来的女儿，又转头看向李柔雪，声音都有些发紧：“怎、怎么哭了？是不是我弄疼她了？”
“别急，她就是醒了，饿了或者想换尿布了。” 李柔雪安抚地看着他，“你先把她轻轻抱起来，托着腰和头，动作慢点。”
黄雷点点头，学着护士教的样子，一只手托在女儿的头颈部，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臀，慢慢将小家伙抱了起来。可刚抱到怀里，他就觉得浑身僵硬，手臂绷得紧紧的，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稍微一动就把女儿摔了。怀里的小家伙哭得更凶了，小脑袋还在他的臂弯里蹭了蹭，像是在寻找舒服的姿势。
“尿布，尿布在左边床头柜上。” 李柔雪提醒他，看着丈夫那副 “抱着稀世珍宝” 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黄雷腾出一只手，飞快地拿起尿布，又笨拙地想要展开。可怀里的女儿一直在哭，他手忙脚乱的，不小心把尿布的边角扯得皱了起来，松紧带也歪到了一边。好不容易把旧尿布解开，刚要换上新的，却因为分不清前后，把有图案的一面朝下贴在了女儿的小屁股上，还没等调整，小家伙像是被硌到了，哭声陡然拔高，小身子扭得更厉害了。
“哎呀，反了反了！” 病房门被推开，负责护理的张护士端着消毒盘走进来，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着打趣，“黄总，您这换尿布的手艺，比上次还‘进步’了 —— 上次是前后反，这次直接把图案贴皮肤了，一诺能不哭吗？”
黄雷的脸瞬间红了，从耳根一直红到脖子，手忙脚乱地想把尿布调整过来，却越忙越乱。张护士放下消毒盘，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尿布，一边熟练地给小家伙更换，一边耐心地教他：“您看，这个纸尿裤的侧边有小箭头，箭头朝上就是对的，松紧带要刚好卡在腰上，不能太松也不能太紧，不然孩子不舒服……”
黄雷听得格外认真，还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一笔一划地记着：“箭头朝上，松紧带卡腰，贴皮肤面要平……” 那副严肃的样子，像是在记录公司的重要项目参数，看得张护士忍不住笑：“黄总，您这比我们护士还认真，以后肯定是个好爸爸。”
等张护士换好尿布，小家伙的哭声渐渐停了，重新被放回婴儿床后，又闭上眼睛，慢慢睡了过去，小嘴巴还在轻轻咂着，像是在回味什么。黄雷松了口气，擦了擦额角的汗，走到李柔雪床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还是没学会，下次再练。”
“急什么，以后有的是机会。” 李柔雪笑着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你呀，在公司管那么多工人，扛那么重的建材都不紧张，换个尿布倒手抖了。” 她说着，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本子，递到他面前 —— 那是一个迷你版的账本，封面是粉色的，上面绣着一只小小的兔子，边缘还有精致的花边，看起来格外可爱。
“这是什么？” 黄雷接过账本，翻开一看，里面记着一些简单的收支：“8 月 15 日，买婴儿床，890 元；8 月 20 日，买纸尿裤，128 元；9 月 1 日，一诺出生，住院费……” 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字迹娟秀，是李柔雪的笔迹。
“家庭账本，专门记一诺的开支。” 李柔雪看着他，眼里满是温柔，“以后多带一诺看看账本，要是她喜欢金融，咱们就教她算账，女孩子会理财，以后也能自己掌握生活。”
黄雷拿着账本，指尖轻轻摩挲着封面的兔子图案，心里暖暖的。他知道，李柔雪不是真的要让女儿学金融，只是夫妻俩之间的小调侃，是对女儿未来的一份简单期许。他抬头看向婴儿床里的女儿，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账本，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好，听你的。要是她喜欢，我就跟你一起教她；要是她不喜欢，咱们就支持她做喜欢的事，只要她开心就好。”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敲响，传来张涛的声音：“柔雪，雷子，我们来看看你们和一诺。”
“进来吧。” 李柔雪应了一声。
门被推开，张涛和李明雪走了进来，张涛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果篮，里面装满了苹果、葡萄和猕猴桃，都是李柔雪爱吃的；李明雪怀里抱着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给一诺买的小衣服，还牵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 正是三岁的张辰。
张辰穿着一身蓝色的小外套，手里攥着一个黄色的小玩具车，好奇地打量着病房。看到婴儿床里的黄一诺，他挣脱开李明雪的手，小跑到床边，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往里看，小眼睛里满是好奇：“妈妈，妹妹好小啊，和我的玩具车一样大。”
“轻点，别吵醒妹妹。” 李明雪走过来，轻轻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将手里的袋子递给李柔雪，“给一诺买了两套小衣服，都是纯棉的，软和，你看看合不合适。”
张涛也放下果篮，走到婴儿床旁，俯身看了看熟睡的小家伙，笑着对黄雷说：“不错啊，小姑娘长得真俊，眼睛像柔雪，鼻子像你，以后肯定是个大美女。”
黄雷得意地笑了：“那当然，我女儿肯定好看。”
张辰看着婴儿床里的黄一诺，小手忍不住伸了过去，轻轻碰了碰她的小手。小家伙的手很小，张辰的手也不大，两个小小的手碰到一起，一诺像是被惊扰了，突然又 “哇” 的一声哭了起来。
张辰吓了一跳，猛地缩回手，往后退了两步，正好撞到李明雪的腿上。他抬头看着李明雪，眼里满是委屈，小嘴撅着：“妈妈，妹妹哭了，是不是我弄疼她了？”
“没有，妹妹只是醒了，不是你弄疼她的。” 李明雪蹲下来，抱着他，温柔地安慰，“辰辰是哥哥，以后要保护妹妹，好不好？”
张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脑袋还往婴儿床的方向看了看，小声说：“妹妹不哭，我把玩具车给你玩。” 他说着，把手里的玩具车递到婴儿床旁边，那副认真的样子，看得大家都笑了。
“叮咚 ——” 门铃又响了，这次是王曼。她手里拎着一个红色的袋子，一进门就笑着说：“我来看看我的小孙女，柔雪，你辛苦啦！” 她说着，走到婴儿床旁，看着里面的小家伙，眼睛都亮了：“哎哟，这小模样，真招人疼，跟柔雪小时候一模一样！”
王曼说着，从红色袋子里拿出一件小小的毛衣 —— 那是一件粉色的手工毛衣，针脚细密，领口和袖口都绣着小小的花朵，胸前还有一只白色的小兔子，耳朵是用毛线勾出来的，看起来格外精致。“这是我前两个月织的，本来还担心大小不合适，现在看来正好。” 她把毛衣递到李柔雪面前，“等一诺再大一点就能穿了，手工织的暖和，比买的舒服。”
“妈，您费心了，真好看。” 李柔雪接过毛衣，指尖划过细密的针脚，心里暖暖的。她知道王曼这几年膝盖不好，织毛衣久了会疼，却还是为了一诺，亲手织了这么精致的衣服。
王曼走到黄雷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调侃：“雷子，听说你换尿布把一诺弄哭了？以前在工地上扛建材，多大的力气都有，换个尿布倒手抖了，以后不仅要管你的实体产业，还得当‘女儿奴’咯！”
“妈，我那是没经验，以后肯定能学会。” 黄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却没有反驳 “女儿奴” 这个称呼 —— 在他心里，能当女儿的 “奴”，是最幸福的事。
“对了，华雪实验室那边怎么样了？涛芯 3 号量产还顺利吗？” 李柔雪想起之前的芯片研发，忍不住问张涛。
张涛点点头，语气轻松了不少：“挺顺利的，华雪他们已经解决了所有技术问题，下个月就能正式量产。这次能打破莱茵的封锁，多亏了华雪和团队的努力，也多亏了你之前调配的资金支持。”
“都是应该的，咱们一家人，互相支持是应该的。” 李柔雪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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