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演武场中央，矗立着一块半人高的青色晶石，石面光滑，隐隐有流光内蕴。这便是楚家测试年轻弟子修为的“测玄石”。修为越高，引动玄气注入其中，晶石散发的光芒便越盛。
此刻，演武场人头攒动，气氛肃穆中带着一丝紧张。楚家一年一度的季度测试正在进行。年轻弟子们排着长队，依次上前，将手掌按在测玄石上，全力运转玄气。
每当有弟子引动测玄石亮起光芒，尤其是达到凝气境三层、四层时，便会引来一阵小小的骚动和羡慕的目光。负责记录的长老也会微微颔首，露出赞许之色。
楚枫站在队伍靠后的位置，低着头，如同一个不起眼的影子。他感受着周围或兴奋、或紧张、或期待的氛围，内心却一片冰封般的平静。他知道，等待自己的，只会是又一次的羞辱。
“下一个，楚浩！”
负责主持测试的三长老朗声喊道。
楚浩昂首挺胸，一脸自信地走上前。他深吸一口气，手掌猛地按在测玄石上，体内凝气境三层的玄气毫无保留地爆发！
嗡——！
测玄石瞬间亮起！青色的光芒稳定而明亮，如同燃烧的火焰，光芒足足覆盖了晶石表面三分之二的范围！
“凝气境三层！玄气凝练，根基稳固！不错！”三长老捋着胡须，满意地点点头，声音洪亮地宣布。
“浩哥威武！”
“不愧是浩哥！”
楚浩的跟班们立刻大声喝彩，周围的楚家子弟也纷纷投来羡慕和敬畏的目光。楚浩得意地收回手，挑衅似的瞥了一眼队伍后方的楚枫，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测试继续进行。有人欢喜有人愁，但像楚浩这般亮眼的成绩并不多见。
终于——
“下一个，楚枫！”
三长老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漠。
整个演武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般，齐刷刷地聚焦在了那个缓缓从队伍中走出的单薄身影上。
好奇、鄙夷、幸灾乐祸、麻木……种种目光交织，如同无形的针，刺在楚枫身上。
楚枫面无表情，仿佛感受不到这些目光。他一步步走到测玄石前，看着那光滑的石面，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无人察觉的复杂。他缓缓抬起手，那只手，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和劳作，显得有些粗糙。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他平静地将手掌按在了冰凉的晶石表面。
然后，他运转起楚家最基础的引气法诀——这是他唯一能在人前展示的功法。丹田内，那丝微弱却异常凝练霸道的九转玄天诀玄气，被他小心翼翼地、完美地隐藏了起来，没有泄露分毫。
一秒……两秒……三秒……
测玄石，毫无反应！
如同死寂的顽石，连一丝最微弱的光芒都没有亮起！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泛起！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演武场。
随即——
“噗嗤！”
“哈哈哈！果然还是老样子！”
“我就说嘛，废物就是废物，再测一百次也是白搭！”
“连一丝玄气都引不动，真是丢尽了我楚家的脸面！”
哄笑声、嘲讽声如同潮水般爆发开来，肆无忌惮地冲击着楚枫的耳膜。
楚浩抱着双臂，笑得最大声，最得意：“废物，看到了吗？这就是差距！你这种垃圾，就该滚出楚家，省得浪费粮食！”
高台上，几位长老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大长老楚雄鹰更是眉头紧锁，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失望和厌恶。他看向楚枫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堆碍眼的垃圾。
三长老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公式化的冷漠：“楚枫，引气失败。无修为。”
简单的六个字，如同冰冷的宣判，再次将“废柴”的标签狠狠钉在了楚枫身上。
楚枫缓缓收回手，指尖因为用力按压而微微发白。他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麻木得如同戴上了一层面具。只有那双低垂的眼眸深处，翻涌着如同岩浆般炽热的不甘和屈辱！每一次测试，都是对他尊严的公开处刑！
“肃静！”大长老楚雄鹰猛地站起身，威严的声音压下了场中的喧哗。
他目光锐利地扫视全场，最终落在楚枫身上，声音冰冷而严厉：“楚枫！你身为楚家嫡系子弟，年已十六，却依旧无法凝聚玄气，实乃我楚家之耻！家族多年来在你身上投入资源，却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回报！你可知罪？”
楚枫沉默不语，只是将头垂得更低，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渗出也浑然不觉。
“鉴于你屡教不改，朽木难雕！”大长老的声音如同寒冰，“即日起，停止供应你所有修炼资源！包括灵石、丹药、功法阁权限！每月例钱减半！楚家不养闲人，更不养废物！若你再不知悔改，不思进取，休怪家族不讲情面，将你逐出家门！”
轰！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虽然楚枫之前资源也被克扣，但至少名义上还有。如今大长老当众宣布彻底断绝他的修炼资源，这几乎是将他彻底打入了深渊！连最后一点遮羞布都撕掉了！
“大长老英明！”
“早该如此了！废物就该有废物的觉悟！”
楚浩等人立刻高声附和，脸上满是快意。
楚枫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断绝资源……这意味着他连购买最劣质的朱砂符纸来掩饰修炼都成了问题！生存都变得艰难！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高台上那张冷漠威严的脸，又扫过周围那些或幸灾乐祸、或麻木不仁的族人面孔。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几乎冻结了他的血液。
但他依旧没有说话。没有辩解，没有哀求，甚至没有愤怒的咆哮。
他只是默默地、深深地对着高台方向，鞠了一躬。然后，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在楚浩等人刺耳的嘲笑声中，他转过身，一步一步，朝着演武场外走去。
他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单薄和孤寂。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沉重无比。
然而，无人能看到，在他低垂的眼帘下，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燃烧着怎样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那是对力量的极致渴望！是对今日所有屈辱的刻骨铭记！
资源断绝？生存艰难？
那又如何！
他还有《九转玄天诀》！他还有那枚神秘的玉佩！
纵使前路是万丈深渊，他也要用这双被世人视为废物的手，撕开一条血路！
楚枫紧握着拳头，任由掌心的鲜血滴落，在身后青石板上留下点点刺目的猩红印记。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咆哮：
变强！不惜一切代价，变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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