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怒喝如同 惊雷,更像是丧钟在唐宋耳边炸响,冰冷的尖啸裹挟着实质的杀意,瞬间席卷全身。
“少主,快走,我们不是对手!”老鬼从未有过如此的急切和失态。
唐宋根本来不及过多的思考,本能的驱使着将全身的力量灌注双腿,身影化足一股轻烟,朝着 来时的方向激射而去,他已经顾不得周围虎视眈眈的目光。
“拦住他!!!”
身后传来为首之人的历啸,整个幽冥教,宛如苏醒的巨兽,无数的黑色身影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
破空声、刀剑声、怒喝声,声声不绝,一张死亡大网,突然间向他笼罩而来。
“咻咻咻!!!”
锋利的弩箭泛起幽光,如同飞蝗,封死了前行的道路,唐宋的瞳孔收缩,寒芒将到,枪出如龙!
“叮叮当当!!!”
一时间火光四溅,许多的弩箭在半空中翻飞,即使如此,双拳难敌四手,一只弩箭穿透了枪芒,狠狠地钉入左肩,阴寒刺骨地剧痛瞬间蔓延开来,他的左臂几乎快要失去知觉。
箭矢有毒!
“不能停!不能停!停下来会死!”唐宋在心中不断呢喃。
他一口咬住舌尖 ,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利用痛楚短暂刺激快要麻痹的神经。右手持枪,猛然辟出一道枪芒,前方拦住去路的幽冥教弟子,一击之下,连人带物被一起斩落,唐宋不敢有丝毫停滞,继续向前冲杀。
凭着来时的记忆,亡命奔逃,身后的追兵越来越多,气息更是越来越强,他知道,定然是那四人亲自追来了。他们的速度更快,眨眼间已快到近前!
“少主,将你的身体暂时交给老奴,老奴带你冲出去!”老鬼的声音在唐宋的心头响起。
唐宋略微迟疑:“好,老鬼,那就拜托了”说完,唐宋便放松心身,让老鬼的灵魂入住其身体。
“少主放心,老奴必定不辱使命!”
“轰!!!
阴寒的掌风从背后忽然间袭来,接管唐宋身体的老鬼微微侧身,掌风擦着唐宋的右肋而过,肋骨传来清晰的断裂声,一口鲜血喷出。
“咦~受我一掌居然不死,有点东西!”四人中一位稍显阴鸷的幽冥教长老说道。
“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为首之人警告道。
“是,大长老!”
反观唐宋,或者说暂时控制唐宋身体的老鬼, 借助这反向的推力,向前扑出数丈距离,闯进一个较为宽敞的石厅,目光扫过,发现一条散发着腐臭味道的狭窄通道,没有犹豫,猛然钻了进去。
通道内腐臭更加浓郁,空间狭窄,仅仅只能容纳一人通过,虽然暂时限制了速度,但是也极大地阻挡了身后大部分的追兵。
最大的威胁依旧,幽冥 教的长老 如同跗骨之蛆,依旧穷追不舍。
“幽冥噬魂”
冰冷的意念锁定了唐宋,唐宋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在老夫面前玩这一套,不自量了力!”
紧接着便看见幽冥教的一位长老抱着脑袋,躺在地上发出阵阵哀嚎。
“怎么回事?”为首的大长老近前询问。
“不知道,这个小子得灵魂异常古怪,灵魂的力量远远超过我,只是刚刚一接触,便被他化解了攻击,而我自身也遭受到了反噬!”躺在地上的长老痛苦的说道。
“嗯?难不成是哪个老怪夺舍?”对于这位长老的话,大长老将信将疑,唐宋的修为,不过是区区通神境界,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的灵魂修为?
“看来是遇到硬茬子了,决不能让他走脱,否则我们行苦经营的地方,就会毁于一旦!
攻击随即而至,既然灵魂上占不了上风,那就生生拖死他,大长老立即转变策略。
“雷火符?”老鬼大惊,这群不要脸的东西,居然想炸毁唐宋这幅身躯?要是少主有个三长两短,那自己岂不是也要玩完?
轰隆隆——
刺目的雷光与灼热的火焰在狭窄的通道里爆发,唐宋直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瞬间犹如破布麻袋,千疮万孔,这老家伙,不是自己的身体,他是一点儿也不爱惜,好在老鬼最后还是勉强护住了他的身躯。
“少主,老奴尽力了,接下来就靠少主自己了!”说完老鬼便陷入了沉寂,唐宋重新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
唐宋心中无声吐槽,还以为老鬼有多大本事呢?
不过,这次倒是唐宋误会了,高手对决,往往只在眨眼之间,即时在一瞬间,老鬼与幽冥教几人已经交手数个回合,否则,这会儿四人早已经追上来,唐宋断然没有逃走的可能。
唐宋不敢有丝毫的犹豫,即时身体上传来难以忍受的痛楚,他依旧拼命的向前爬去,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视野中终于出现了一抹微光,久违的新鲜味道。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撞开挡着的藤蔓以及碎石,将自己化作木桶,就这样滚了出去。
左肩上的伤口依旧向外不断渗出黑色的鲜血,刺眼的阳光瞬间让他眯起了眼睛,可当下,不是放松的时候,这里依旧不是安全的地方,此地任然在幽冥教的范围之内,还不能马虎大意。
继续逃!
他挣扎着起身,伤口的剧痛让他无法集中精神,好在有宋蝶师姐送的丹药,吃下以后这才感觉稍微好了一些,右肋骨的剧痛却让呼吸彼岸的更加痛苦,更恼火的是他发现混沌源珠的灵魂暗淡了不止一星半点儿,这是导致他意识阵阵模糊的最根本原因。
感受到身后的追杀再次靠近,幽冥教的人依旧紧追不舍。
跑!不停的跑!
穿过山岭,越过溪流,身上的伤口在不断的奔跑中逐渐加重,鲜血几乎快要淹没他的整个身体,星力早已经枯竭,现在的他,完全拼着心口的一口气和意志在死撑着。
视线开始慢慢的模糊,耳边的风声好向也越来越远!!!
终于,冲出一片灌木丛之后,再也支撑不住,唐宋的脚下一软,整个人从上坡上滚落下去。
天旋地转,身体撞击在一块有一块的岩石上,沿途的树干也被砸断了好几株,在最后的意识当中,唐宋只看见一片蔚蓝无际的天空,以及清脆隐约的驼铃声。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只过去了一瞬间。
唐宋在剧烈的颠簸和干渴中恢复了一丝意识。他感觉自己似乎躺在一个移动的、柔软的物体上,周身被粗糙的布料包裹着。浓重的草药味和某种牲畜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冲入鼻腔。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晃动的、由厚实帆布搭建的车顶。身下是铺着毛毯的板车,随着前行微微颠簸。
透过车帘的缝隙,可以看到外面是一片广袤无垠的、铺满了金黄色沙砾的天地,炽热的阳光灼烤着大地,空气因高温而扭曲。
“水……”
他沙哑地发出一个音节,喉咙如同被砂纸磨过。
“咦?他醒了!”
一个带着几分惊喜的、清脆女声响起。紧接着,一张被西漠风沙磨砺得有些粗糙,但眉眼弯弯、充满活力的少女脸庞探了进来。她头上戴着防沙的头巾,一双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唐宋。
“阿姐!他醒了!快拿水来!”少女回头喊道。
很快,一个年纪稍长、神色沉稳的女子端着水囊走了进来,小心地扶起唐宋的头,将清凉的、带着一丝甘甜的清水缓缓喂入他的口中。
水流滋润了干涸的喉咙,也让他清醒了不少。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被仔细处理过,包扎着干净的布条,虽然依旧疼痛,但那股阴寒的幽冥死气似乎被某种温和的药力压制住了。
“你们是……”唐宋声音依旧虚弱。
年长女子温和地笑了笑:“我们是西漠‘金石’商队的。三天前,我们在戈壁边缘发现了你,你伤得很重,几乎……幸好我们队里的老医师懂些医术。小哥,你命真大。”
西漠商队……
唐宋心中稍定,看来自己昏迷前听到的驼铃声并非幻觉。他挣扎着想坐起来道谢,却被女子轻轻按住。
“别动,你伤及肺腑,身体也受创不轻,需要静养。”她看了看唐宋,眼中带着一丝探究,但并未多问,“这里是西漠的地界了,暂时安全了。”
暂时安全了……
这句话如同赦令,让唐宋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强烈的疲惫和伤痛如同潮水般再次将他淹没,在陷入沉睡的前一刻,他紧紧攥住了拳头。
在“金石”商队的驼铃与车轮声中,唐宋开始了缓慢而坚韧的恢复。
商队的老医师,一位须发皆白、眼神却依旧清亮的老者,名叫石斛。
他对于唐宋体内那股阴寒蚀骨的幽冥死气感到极为棘手,但也倾尽所能,用商队携带的、产自西漠特殊环境的草药为他调理。每日的汤药苦涩难咽,药浴则如同万蚁噬身,但唐宋都咬牙忍了下来。
他躺在颠簸的板车上,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目调息。体内近乎枯竭的星力,如同干涸河床下的暗流,开始一丝丝重新汇聚。他将心神沉入灵台,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微弱的星力,冲刷着受损的经脉,驱散着盘踞在伤口和神魂深处的阴寒。
这个过程痛苦而缓慢,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力量正一点一滴地回到这具残破的身体。
商队的人对他这个“来历不明的重伤者”大多抱持着善意的好奇。
活泼的少女名叫阿依娜,是商队首领的小女儿,经常偷偷多给他塞一些甜美的瓜果。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陈淑儿,不由得会心一笑!
沉稳的姐姐叫卓玛,负责照料他的伤势,手法轻柔,话不多,但眼神里透着关切。
首领巴图是个豪爽的汉子,看过唐宋的伤势后,只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能活下来就是兽神的保佑,好好养伤,商队不缺你一口饭吃。”
这份质朴的善意,让唐宋冰封的心感受到了一丝暖意。他默默记下这份恩情。
人间还是值得!依旧让人眷恋!
十几天后,他已经可以勉强下地行走,虽然星力依旧运转晦涩,但寻常行动已无大碍。他开始帮着商队做些力所能及的轻活,比如整理货物、傍晚时分帮忙捡拾柴火。
这一日,商队正行进在一片怪石嶙峋的“风蚀谷”中。两侧是千疮百孔的赭红色岩壁,风穿过孔洞,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突然,前方负责探路的护卫发出一声急促的呼哨!
“小心!是沙蝎群!”
只见从岩壁的孔洞和地面的沙土中,猛地钻出数十只足有半人高的巨型蝎子!它们通体土黄,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狰狞的尾钩高高翘起,闪烁着幽蓝的光泽,显然带有剧毒。
商队顿时一阵骚动。护卫们迅速收缩队形,将驮着重要货物的骆驼和妇孺护在中间,手持弯刀和长矛,紧张地盯着包围过来的沙蝎。
巴图首领大声呼喝着,指挥防御。但这些沙蝎数量太多,而且动作迅捷,从四面八方涌来,商队的防线瞬间岌岌可危。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动了。
是唐宋!
他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锐利。他看出护卫们难以兼顾所有方向,尤其侧翼有几只沙蝎已经突破了防线,眼看就要伤到人。
他没有动用尚未完全恢复的星力,而是凭借精妙的身法和战斗经验,如同鬼魅般切入战场。
“锵!”
他顺手从一名紧张的护卫腰间拔出备用弯刀,手腕一抖,刀光如同新月般划出。
“噗!”
一只即将扑到阿依娜面前的沙蝎,其最脆弱的关节处被精准无比地切开,汁液飞溅,瞬间瘫软下去。
阿依娜吓得小脸煞白,惊魂未定地看着挡在她身前的挺拔背影。
唐宋脚步不停,身形在沙蝎群中穿梭,每一次出刀都简洁、高效,直指沙蝎的复眼、关节或尾钩与身体的连接处。他没有浪费一丝力气,往往刀光一闪,便有一只沙蝎失去战斗力。
他的加入,如同在紧绷的防线上注入了一股灵活而强大的力量,瞬间缓解了侧翼的压力。护卫们精神大振,在他的带动下,反击变得更加有序和猛烈。
片刻之后,剩余的沙蝎似乎察觉到猎物扎手,在几声尖锐的嘶鸣后,迅速钻回沙土和岩洞,消失不见。
战斗结束,商队众人看着满地沙蝎的尸体,松了口气,随即都将目光投向了那个持刀而立、微微气喘的年轻人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惊讶与感激。
巴图大步走来,用力拍了拍唐宋的肩膀,这次力道轻了很多,大笑道:“好小子!没想到你还有这身手!这次多亏你了!”
唐宋将弯刀递还给那名护卫,微微颔首:“举手之劳,报诸位救命之恩于万一。”
石斛老医师走过来,抓起他的手腕探查片刻,眉头微皱:“胡闹!旧伤未复,强行催动气血,伤势怕是要反复了。”
唐宋笑了笑,没有辩解。他感觉到胸腔内气血翻涌,肋下的伤口也隐隐作痛,但心中却是一片清明。
他不仅是在报恩,也是在重新磨砺自己的战技,适应这具尚未完全恢复的身体。
经此一役,商队众人对唐宋的态度从单纯的同情,更多了几分由衷的敬佩。
而他,也在这一次次的运刀、一次次的调息、一次次的与商队成员的互动中,感受着力量的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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