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暕和秦琼赶到校场时,场面已经乱成一团。
几百个降卒聚在一起,手里拿着木棍、石头,甚至还有几把偷偷藏起来的刀。他们围成一圈,跟程咬金带来的士兵对峙着。程咬金骑在马上,手里拎着板斧,正扯着嗓子骂街。
“都给老子放下!想造反是不是?信不信老子把你们全砍了!”
那些降卒也不示弱,一个领头的壮汉喊道:“凭什么不让我们走!王爷说过,不愿意当兵的可以回家!现在为什么不放我们走!”
“就是!说话不算话!”
“我们要回家!”
人群跟着嚷嚷,声音越来越大。
程咬金气得脸都红了:“他娘的!谁说不让你们走了?不是说了等登记完了发路费吗?你们急什么急!”
“都等三天了!还不发路费!是不是想反悔!”
“对!今天不发路费,我们就不干了!”
场面越来越紧张,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打起来。
就在这时,杨暕到了。
“都住手!”
一声低喝,声音不大,却像炸雷一样在每个人耳边响起。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向杨暕。
杨暕走到两拨人中间,扫了一眼那些闹事的降卒。他脸色平静,但眼神很冷。秦琼跟在他身后,手按在刀柄上,随时准备动手。
“王爷来了!”有人小声说。
那个领头的壮汉看到杨暕,有点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说:“王爷,您来得正好。您说过,不愿意当兵的可以回家,发路费。我们这些人都不想当兵了,想回家。可是等了三天,还不发路费。是不是说话不算话?”
杨暕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俺叫张黑子。”壮汉说。
“张黑子。”杨暕点点头,“你说得对,我是说过不愿意当兵的可以回家,发路费。但是我也说过,要等登记完了,核实清楚了再发。你们登记了吗?”
张黑子一愣:“登……登记了。”
“登记了,为什么还没发路费?”杨暕问。
旁边一个文书模样的人赶紧跑过来:“王爷,这些人确实登记了。但是他们的籍贯有问题,需要核实。有些人的籍贯写得不清楚,有些人的年龄对不上。按规定,得核实完了才能发路费。”
杨暕看向张黑子:“听见了吗?不是不发,是要核实。你们急什么?”
张黑子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另一个降卒喊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在骗人!说不定核实来核实去,就不发了!”
“对!我们不信!”
“今天必须发路费!不然我们就闹!”
人群又骚动起来。
程咬金急了:“王爷,您看这些人,给脸不要脸!让俺把他们全抓起来!”
杨暕摆摆手,示意程咬金别说话。他看向那些闹事的降卒,缓缓说道:“我杨暕说话,向来算话。说发路费,就一定会发。但规矩就是规矩,核实完了才能发。你们要是等不及,可以,现在就走。路费没有,但我不拦你们。”
张黑子眼睛一亮:“真的?现在就能走?”
“真的。”杨暕说,“想走的,现在就可以走。但是走了就别后悔,以后想回来,不行。路费,也没有。”
那些降卒互相看了看,有些犹豫。
张黑子咬咬牙:“走就走!这兵不当了!兄弟们,咱们走!”
他带头往外走,有几十个人跟了上去。但大部分人没动,还在观望。
杨暕看着他们往外走,没拦。
等张黑子他们走到校场门口时,杨暕突然开口:“等等。”
张黑子停下脚步,回头:“王爷反悔了?”
“不是。”杨暕说,“你们走可以,但得把兵器留下。校场的兵器,一件都不能带走。”
张黑子一愣,他们手里只有木棍石头,哪有什么兵器。
但杨暕接下来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张黑子,你腰里藏的是什么?”杨暕盯着他的腰间。
张黑子脸色一变,下意识捂住腰。
秦琼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过去,伸手一掏,从张黑子腰里掏出一把短刀。
“好啊!私藏兵器!”程咬金大叫。
张黑子慌了:“这……这是俺自己的!”
“你自己的?”杨暕冷笑,“校场有规定,不准私藏兵器。你不知道?”
张黑子说不出话来。
杨暕看向其他要走的人:“你们呢?身上有没有藏兵器?自己交出来,我不追究。要是让我搜出来,军法处置!”
那些要走的人面面相觑,有几个人从怀里、腰里掏出短刀、匕首,扔在地上。
程咬金气得直骂:“他娘的!一群白眼狼!王爷对你们这么好,你们还私藏兵器!想干什么?想刺杀王爷吗?”
张黑子辩解:“不是!俺们就是防身用的!”
“防身?”杨暕走到他面前,“在校场里,需要防身吗?防谁?防我吗?”
张黑子被问得哑口无言。
杨暕转身,看向所有降卒:“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些人,心里还不服。觉得跟着我杨暕,不如跟着窦建德。没关系,不服可以走。我杨暕不拦着。但是!”
他声音一冷:“要走就光明正大地走,别搞这些小动作。私藏兵器,聚众闹事,这是违反军纪。按军法,该当如何?”
秦琼大声道:“按军法,私藏兵器者,杖五十。聚众闹事者,斩!”
“斩”字一出,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张黑子腿都软了:“王爷饶命!王爷饶命!俺知道错了!”
杨暕看着他:“张黑子,你带头闹事,私藏兵器,按军法当斩。但念你是初犯,我给你个机会。说,是谁指使你的?”
张黑子一愣:“没……没人指使。”
“没人指使?”杨暕盯着他的眼睛,“那你怎么知道今天要闹事?怎么知道要带人堵在这里?还有,那些兵器是哪来的?你自己说,说不清楚,现在就斩。”
张黑子冷汗都下来了。他看看杨暕,又看看周围的人,一咬牙:“是……是有人让俺这么干的。”
“谁?”
“俺不认识。”张黑子说,“是个生面孔,昨天找的俺。给了俺十两银子,让俺今天带头闹事。他说,只要闹起来,王爷就会放俺们走,还会发双倍路费。”
杨暕眼神一冷:“那个人长什么样?”
“中等身材,留着胡子,说话带太原口音。”张黑子说。
太原口音。
杨暕心里明白了。李渊的人。
秦琼和程咬金也明白了,两人脸色都变了。
“王爷,是李渊的人!”程咬金叫道。
杨暕摆摆手,示意他别说话。他看向张黑子:“那个人还说了什么?”
“他还说……还说王爷不会杀俺们,因为王爷要收买人心。”张黑子越说声音越小,“俺就是贪那十两银子,才答应他的。王爷饶命!俺再也不敢了!”
杨暕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张黑子,你私藏兵器,聚众闹事,按军法当斩。但念你老实交代,免你死罪。杖一百,赶出军营,永不录用。”
张黑子松了口气,连忙磕头:“谢王爷不杀之恩!谢王爷!”
“但是,”杨暕又说,“你贪财忘义,受人指使,险些酿成大乱。这一百杖,不能轻。秦琼,你来执行。”
“是!”秦琼一挥手,几个士兵上前把张黑子按倒在地。
板子拿来了,手臂粗的军棍。
“打!”秦琼喝道。
“啪!啪!啪!”
军棍打在肉上的声音,响彻校场。张黑子刚开始还忍着,后来忍不住惨叫起来。一百杖打完,他屁股血肉模糊,已经晕过去了。
杨暕看向其他要走的人:“你们呢?是受人指使,还是自己想走?”
那些人吓得跪了一地:“王爷饶命!我们都是自己想走的,没人指使!”
“想走的,现在就可以走。”杨暕说,“路费照发。但是要登记清楚,核实完了再发。愿意等的,等几天。不愿意等的,现在就走,没有路费。你们自己选。”
那些人互相看了看,大部分人说愿意等。只有十几个人坚持要走,说家里有急事。
杨暕让文书把那十几个人的名字记下来,放他们走了。但警告他们,走了就别回来。
处理完这些,杨暕看向所有降卒:“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些人,心里还有疑虑。觉得我杨暕会不会说话算话,会不会秋后算账。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我杨暕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愿意留下的,我当兄弟对待。不愿意留下的,我发路费送你们回家。但是!”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谁要是敢闹事,敢违反军纪,敢私通外敌,张黑子就是榜样!今天这一百杖是轻的,下次再有人敢,直接斩首!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所有降卒齐声喊道。
杨暕点点头:“秦琼,继续整编。程咬金,加强巡逻。再发现有人闹事,先抓后审。”
“是!”两人应道。
杨暕转身离开校场。秦琼和程咬金跟在他身后。
回到府衙,杨暕的脸色才沉下来。
“李渊这老小子,手伸得够长的。”程咬金骂道,“都伸到咱们军营里来了!”
秦琼说:“王爷,看来李渊在河北还有不少眼线。得把他们揪出来。”
杨暕点头:“罗士信不是在抓探子吗?让他加大力度。还有,从今天起,降卒营加强管理。不准私自外出,不准私下聚会。违者严惩。”
“是。”秦琼说,“王爷,那个张黑子,要不要再审审?说不定还能问出点什么。”
“不用了。”杨暕说,“他也就是个小卒子,知道的不多。打他一百杖,是做给所有人看的。杀鸡儆猴,让他们知道,闹事的下场。”
程咬金说:“王爷,那十几个人就这么放走了?万一他们是李渊的人呢?”
“放走就放走吧。”杨暕说,“留着也是祸害。不过你派人盯着,看他们往哪走。要是往太原走,就抓回来。”
“明白!”程咬金说。
正说着,杜如晦进来了。
“王爷,校场的事我听说了。”杜如晦说,“李渊这一手,挺阴险。他想挑起咱们内部矛盾,让咱们自乱阵脚。”
杨暕冷笑:“可惜他打错了算盘。这点小把戏,还难不倒我。”
杜如晦说:“王爷,不过这也提醒咱们,降卒营的管理还得加强。十几万降卒,万一真闹起来,不好收拾。”
“你有什么建议?”杨暕问。
“属下建议,把降卒打散,编入各营。”杜如晦说,“不让他们聚在一起。每个营里,降卒不能超过三成。这样就算有人想闹事,也闹不起来。”
杨暕点头:“好主意。秦琼,就按杜先生说的办。抓紧时间,尽快完成整编。”
“是。”秦琼说。
杜如晦又说:“王爷,还有件事。从洛阳来的消息,王世充在运河沿线又增兵了,现在有五万人。单雄信他们压力很大,来信请示要不要撤退。”
杨暕皱眉:“五万人?王世充这是把老本都掏出来了。”
程咬金说:“王爷,让俺去吧!俺带兵去帮单雄信!”
杨暕摇头:“不行。现在还不是跟王世充硬拼的时候。告诉单雄信,让他撤回来。骚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王世充知道咱们盯着运河就行。”
杜如晦说:“王爷,单雄信要是撤回来,王世充可能会得寸进尺,反过来打咱们。”
“他不敢。”杨暕说,“王世充现在最怕的是咱们打洛阳,他增兵运河是为了防守,不是为了进攻。只要咱们不打运河,他就不敢主动出击。”
秦琼点头:“王爷说得对。王世充这个人,狡猾多疑。他没把握打赢咱们,不会轻易动手。”
“那就这么办。”杨暕说,“杜先生,你给单雄信写信,让他撤回来。不过撤的时候要小心,别被王世充咬住。”
“是。”杜如晦应下。
程咬金有点不甘心:“王爷,那咱们就这么等着?”
“等着。”杨暕说,“等咱们把河北消化了,等兵精粮足了,再收拾他们。咬金,你别急,有你打仗的时候。”
程咬金这才不说话了。
众人又商量了一会儿,才各自散去。
杨暕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想着今天的事。李渊这一手,虽然没成功,但给他提了个醒。河北这潭水,比他想象的深。
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耐心。
正想着,亲兵来报:“王爷,罗士信将军求见。”
“让他进来。”
罗士信进来了,一身尘土,脸上带着疲惫。
“王爷,抓到几个探子。”罗士信说,“都是李渊的人。审过了,他们说李渊在河北有十几个眼线,分布在各地。末将已经派人去抓了。”
杨暕问:“问出什么有用的吗?”
“问出来了。”罗士信说,“李渊不光想策反降卒,还想联络河北的一些豪强。他答应那些豪强,只要他们起兵响应,将来打下河北,就封他们当官。”
杨暕冷笑:“空头支票,倒是会开。那些豪强呢?有响应的吗?”
“有。”罗士信说,“末将查出来三个,都是地方上的大户。他们暗中招兵买马,准备响应李渊。”
“名单给我。”杨暕说。
罗士信递上一份名单。杨暕看了看,记下了名字。
“士信,你带人去,把这三家抄了。”杨暕说,“反抗的,杀。投降的,关起来。家产充公,粮食分给百姓。”
“是!”罗士信领命。
杨暕又说:“记住,要快。别让他们反应过来。另外,动静不要太大,别引起恐慌。”
“末将明白。”罗士信说完,犹豫了一下,“王爷,还有件事。”
“说。”
“末将抓探子的时候,发现有人也在查李渊的眼线。”罗士信说,“好像是……刘黑闼的人。”
杨暕一愣:“刘黑闼?”
“对。”罗士信说,“末将看到几个刘黑闼的亲兵,在暗中调查。他们也在找李渊的眼线。”
杨暕若有所思。刘黑闼这是在表忠心?
“知道了。”杨暕说,“你忙你的,刘黑闼那边,我会处理。”
罗士信退下了。
杨暕坐在椅子上,想着刘黑闼这个人。今天校场的事,刘黑闼没露面,但他在暗中查李渊的眼线。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确实想投靠自己,想立功。
也许,可以给他个机会。
正想着,外面又传来程咬金的声音。
“王爷!王爷!宇文成都回来了!”
杨暕起身往外走。到了前厅,看到宇文成都正站在那儿,一身风尘,但精神很好。
“王爷,末将回来了。”宇文成都行礼。
“怎么样?东西都运回来了?”杨暕问。
“运回来了。”宇文成都说,“三万套盔甲,五万件兵器,一万匹战马。另外还有不少粮草,够五万人吃三个月。”
杨暕大喜:“好!成都,你立大功了!”
宇文成都说:“王爷,末将还带了个人回来。”
“谁?”
“乐寿的一个工匠,叫马三宝。”宇文成都说,“他说他会打造一种强弩,射程比普通的弩远一倍。末将觉得有用,就把他带回来了。”
杨暕眼睛一亮:“人在哪儿?”
“在外面候着。”
“让他进来。”
很快,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进来了。他穿着粗布衣服,手上都是老茧,一看就是干活的。
“小人马三宝,参见王爷。”马三宝跪下磕头。
“起来。”杨暕说,“你会造强弩?”
“会。”马三宝说,“小人祖传的手艺,能造三弓床弩,射程三百步,能射穿铁甲。”
三百步?杨暕心里一惊。这个时代的弩,一般也就一百五十步的射程。三百步,那是翻了一倍。
“造一具要多久?”杨暕问。
“材料齐全的话,十天。”马三宝说,“不过这种弩太大,需要三个人操作,适合守城用。”
杨暕想了想:“好,你就留在军械司,专门造这种弩。要多少人,要什么材料,直接跟杜先生说。造好了,重重有赏。”
马三宝激动地说:“谢王爷!小人一定尽心尽力!”
杨暕让亲兵带马三宝去安顿,然后对宇文成都说:“成都,你这趟收获不小。盔甲兵器解决了大问题,还带回来个能人。辛苦了。”
宇文成都说:“为王爷办事,不辛苦。”
杨暕拍拍他肩膀:“去休息吧。加紧练兵,咱们要有一支能打仗的精兵。”
“是!”宇文成都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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