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的话在周法医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他惊疑不定地偷偷扫了一眼苏晓，这女鬼是在跟我徒儿说话？
难道我徒儿出走几月，归来惊变通灵人？
而被观察的苏晓，连睫毛都没颤一下，纹风不动，稳如老狗。
开玩笑，可千万不能露出一点点科学之外的多余动作和表情！这么久没见师父了，谁知道他是不是又憋了一大堆科学理念就等着找机会弘扬出来？！
她得早点搞定这里的事，早点去帮陆正奇拿到手机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回到医院，不然护士找不到她，还以为她逃了医院的单呢！她的一世英名不能断送在这种事情上！
苏晓表情管理做到极致，完美扮演一个拥有超高职业素养的法医，装模作样检查完刚记录的内容，又看向尸体。
“师父，你继续。”
周法医借着对话的功夫，迅速仔细打量她的样子，看她没什么异常，又不太确定她是不是能听到旁边两个鬼的话，于是按下心头思绪，继续回到工作中。
他清了清嗓子，将勘查笔指向尸体颈部的创口周围，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与权威：
“注意看这里，创口周围这片血迹，形态异常，不像是自然流淌，更像是被某种吸水性强的材料大面积按压吸附过。”
“这儿，这有几道相对干净的边界线，形状很规整，那这个东西应该有着整齐的边缘……”
周法医沉吟片刻，脑中飞速排除各种材质：
“不可能是手帕或毛巾，那些会留下更柔软的轮廓和纺织纹理，而这个痕迹的边缘太‘硬’了。”
他得出结论：
“凶手在行凶后，应该曾试图止血，然后产生这些按压擦拭痕迹，但他使用的不是常规的布料，而是……某种具有吸水性的材质。”
苏晓的目光一一掠过店里各种样式的内衣，这些都不符合师父说的吸水性材质，它们都会留下纺织纹理。
她的视线落到角落挂着的冰丝睡裙上，随即嫌弃地略过去。这个肯定也不是，这玩意吸个水都难，夏天穿着它，一出汗直接一大片牢牢巴在皮肤上，更别提拿来吸血。
周法医掏出放大镜，凑近尸体的脖子，眯起眼睛去看这些不规则的血痕，试图查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章沽也凑到他旁边跟着看，想要看看他能找出什么来，不知不觉近得几乎要贴到周法医的脸上去。
周法医肃穆着脸，脖子后，一滴无人注意的冷汗悄悄滑落，没入衣服里。
章沽看看自己的尸体，又看看努力寻找线索的周法医，没心没肺地笑起来：
“嘿嘿，你们肯定想不到我那个变态老板用什么来给我吸血的~~”
“是什么？” 林夜好奇地接话。
“你们女生用的，” 章沽话说一半故弄玄虚停下来，等着林夜着急追问。
“我们女生用的？” 林夜眨巴着眼睛等他说下去。
章沽见她既没着急也没追问，有些失望，只能继续引导：
“你应该看过它的广告，广告说，有了它，做什么都可以，行动自如，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林夜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迟疑地说出自己的猜测：
“……卫生巾？？”
章沽高兴地打了个响指：“答对啦！”
周法医&苏晓：“……”
苏晓的脸色微微变得古怪，好像也没错啊，它最大的用处不就是为了吸血，可是又好像怪怪的。
为了不露馅，苏晓赶紧把脸皱起来，做出一副苦思冥想状。
林夜得到答案略微吃惊，之前听章沽一口一个老板，下意识以为他老板是男的，结果是个女的吗？
“我还以为你老板是男的，原来是女的啊？那她力气挺大啊，还能把你勒死。”
章沽一脸‘你在胡说什么鬼话’的表情：
“是男的啊。一般女性要一下勒死我这么大个人，很难吧。”
“啊？” 林夜震惊：“男的？那他哪来的卫生巾？”
这玩意，女生都不一定能随时拿得出来。
章沽无所谓地摊摊手：
“那我不知道，我看到的时候他手里已经拿着了。”
苏晓眨了眨眼睛，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她不动声色环顾一圈，这店里没有卖卫生巾。
而还蹲着的周法医瞳孔微颤，心中咆哮，这么变态的案情他要怎么合理揭露啊啊啊啊！
他装作不经意地抬头看了苏晓一眼，好徒儿好像真的不知道有两个鬼在她旁边讨论案情，还在认真地思考问题。
罢了，求人不如求己！ 周法医在心中默念三遍“科学至上”，复又睁大眼睛，低头仔仔细细地寻找，好半晌后，他终于有了实质性的发现！
“看这个！这应该就是那个吸水的东西残留下来的。”
周法医的声音里带着激动和如释重负，听得苏晓不禁感叹，师父真是好敬业啊！
周法医用镊子轻轻夹起一根极细极细的纤维，举到苏晓眼前给她看，语带希冀地问：
“你觉得……会是什么呢？”
周法医疯狂在心里祈祷，徒儿啊，给点力吧，快，快认出来它是卫生巾上的表层纤维吧！虽然我知道这很强人所难，虽然我有着几十年丰富地从业经验，可是让我一个男人老狗来说破它是什么，还是多少有点逆天加变态了啊！
苏晓紧蹙眉头，看着这一丝细到几不可见的纤维，犹豫要不要装逼一把。
苏晓瞄了一眼店铺里的小房间门，看着好像是仓库，里面的警察围着一个中年男人在问话，不出所料那位应该就是死者口中的老板，也就是凶手。
地上的尸体还没出现尸斑，也没发生尸僵，理论上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小时。
据她所知，这一片的店铺是没有后门的，从尸体被发现到现在警察就位，外面都围满了人，那么综合所有已知条件推理，凶手很大可能还没来得及出去处理凶器，就直接被堵在了店里。
想到这里，苏晓心中一惊——机会窗口正在快速关闭！
要是他们现在没有找出证据把他直接拘留，而只是让他配合调查的话，调查完后他就可以离开，自由地到处跑，只要将拿来吸血的卫生巾带到外面的公共厕所随便一冲，再把杀人的内衣往天涯海角一丢，再想找出证据给他定罪，无疑是大海捞韩国针，难如登天！
不行！为了司法公正，为了匡扶正义，为了死者得以瞑目，更为了减少不必要的司法资源消耗，今天这个逼，她势不可免，得装！
“师父，结合您刚的分析判断，和我对这种物品积年累月的充分了解，我认为，这是卫生巾纤维！”
“凶手应该是发现创口出血量太多，情急之下，就把卫生巾按在上面去止血！然后留下了这些痕迹。”
真的出现了！
周法医心想事成，有点不敢置信。
没错！这就是我想要的答案！
周法医心中激动不已，高兴又惊诧，他看着苏晓，对方的眼神坚定无比，表情严肃认真，仿佛这个离谱的结论，是她依靠缜密的逻辑和丰富的知识储备推断出来的，与他刚刚听到的鬼话毫无关系。
周法医又开始犹豫起来，好徒儿是能听到鬼说话，还是真的天赋异禀呢？！
不确定，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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