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叶风站在叶府大门前，仰头望着那块已经有些年头的匾额。夜风吹拂，她——他——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那件淡青色的女式长衫。这是城里最好的裁缝按他现在的身材赶制的，可穿在身上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连衣服都在提醒我变了...叶风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推开府门。
庭院里落叶满地，一个佝偻着背的老者正在扫地。听到开门声，老者缓缓抬头，昏花的老眼在看清来人后突然亮了起来。
少爷！老管家放下扫帚，颤巍巍地行礼，老奴见过少爷。
叶风愣住了。一个月不见，老管家似乎又苍老了许多，可那双眼睛里的慈爱丝毫未减。更让他震惊的是，老人竟然一眼就认出了他。
老伯...叶风的声音有些哽咽，你是怎么看出我是叶风的？
老管家呵呵笑着，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我侍奉了你们一家祖孙三代，能不知道你吗？他上下打量着叶风现在的模样，眼中没有一丝惊讶或鄙夷，少爷你虽然外表变了，但是我认得出来你的内在。
叶风鼻子一酸。这一路走来，有人把他当妖怪，有人把他当奇珍异宝，就连最亲近的赵无涯和莫七杀，也花了好些时日才适应他现在的样子。唯有眼前这位看着他长大的老人，从第一眼就接纳了他。
进来吧，少爷。老管家转身引路，老爷临走前交代了些事情，要等您回来告诉您。
叶风跟着老人穿过熟悉的庭院。假山依旧，池塘依旧，只是多了些落叶和灰尘。父亲去世已有三年，这座宅子就只剩老管家一人打理。
书房里，老管家从暗格中取出一只檀木匣子，郑重地交给叶风：老爷说，等少爷阅历够了，心境稳了，才能把这个交给您。
叶风接过匣子，入手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本已经泛黄的线装书册，封面上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天外飞仙》。
这是...！叶风瞳孔骤缩，手指微微发抖。
高祖父叶孤城留下的剑谱残本。老管家轻声道，老爷常说，这门剑法太过玄妙，没有足够的阅历直接修炼，极易走火入魔。所以一直没传给少爷。
叶风轻轻翻开书页，里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那股凌厉的剑意仿佛能透过纸张扑面而来。他的高祖父，正是当年名震江湖的白云城主叶孤城，那招天外飞仙曾让多少武林豪杰闻风丧胆。
父亲他...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叶风喃喃道。
老管家叹了口气：老爷怕您年轻气盛，忍不住偷练。走火入魔可不是闹着玩的。他顿了顿，仔细端详着叶风现在的面容，不过现在看来，少爷经历这一遭，倒是因祸得福了。
叶风挑眉：怎么说？
江湖历练，生死考验，再加上这番...特殊经历，老管家斟酌着用词，少爷的心境比同龄人沉稳多了。老爷若在天有灵，想必也会同意您现在修炼。
叶风合上书册，长长吐出一口气。他想起这一个月来的种种——被囚禁的绝望、身体变化的恐惧、挚友不变的情谊...确实，现在的他，已不是从前那个轻狂的浪子了。
老伯，叶风突然问道，父亲可曾说过，这剑谱为何是残本？
老管家摇头：老爷也不清楚。只听祖上流传，叶孤城当年与西门吹雪决战前，将剑谱一分为二，一半留给家族，另一半...
另一半怎么了？叶风急切地问。
不知所踪。老管家摊手，有人说被西门吹雪带走了，有人说被朝廷收缴了，还有人说根本不存在下半部。
叶风若有所思地摩挲着剑谱封面。残本...这意味着他只能学到一半的天外飞仙。不过即便是残本，也足够让他在武学上更进一步了。
少爷要现在开始修炼吗？老管家问道。
叶风摇头：不急。我先通读一遍，明日去父亲墓前祭拜后再做打算。她——他——将剑谱收入怀中，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老伯，府里可还有我以前的衣服？
老管家面露难色：这个...老奴倒是留着，只是以少爷现在的身形...
叶风苦笑：我明白。算了，明日让裁缝再来一趟吧。
夜深了，叶风独自坐在庭院里，就着月光翻阅《天外飞仙》。剑谱上的文字晦涩难懂，配图也模糊不清，但那股凌厉的剑意却越来越强烈。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一个白衣如雪的身影在月下舞剑，剑光如虹，气贯长空...
这就是天外飞仙吗...叶风喃喃自语，手指不自觉地跟着比划起来。
突然，一阵剧痛从丹田处炸开，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叶风闷哼一声，手中剑谱掉落在地，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少...少爷！老管家闻声赶来，见状大惊，您怎么了？
叶风额头上冷汗涔涔，咬牙道：没...没事...只是...看了几眼剑谱...
老管家连忙扶起叶风，心疼地责备道：都说了不能急！这剑谱岂是随便能看的？老爷当年第一次翻阅时，也吐了三天血呢！
叶风虚弱地笑了笑：看来...我的阅历...还是不够啊...
老管家摇头叹息，搀扶着叶风回房休息。月光下，那本《天外飞仙》静静地躺在地上，书页被风吹得哗哗作响，仿佛在嘲笑凡人的不自量力。
叶风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明月，思绪万千。高祖父的剑法、父亲的选择、自己的身体变化...这一切似乎都有某种联系，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天外飞仙...叶风轻声念着这四个字，慢慢闭上眼睛。在梦中，他看到一个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白衣剑客，站在紫禁之巅，剑指苍穹...
---
喜欢百篇杂论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百篇杂论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