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溪一咬牙，用手肘猛地击碎窗玻璃，不顾飞溅的碎片划伤手臂，探身出去，抓住窗外消防梯冰冷的扶手，翻身就往上爬！她不能直接下去，那样会被对方在窗口轻易击中，必须先上到平台！
“咻！咻！”子弹打在窗框和外面的墙壁上。
她手脚并用，拼命向上爬。生锈的消防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随时会散架。冰冷的铁锈沾满了她的手。
终于爬上了平台！她不敢停留，立刻冲向平台另一侧，那里消防梯继续向下。她开始向下滑，速度极快，手掌被粗糙的铁锈磨得火辣辣地疼。
就在她滑到距离地面还有一层楼高度时，她听到头顶平台传来黑衣人的怒吼，以及……并非消音手枪的、清脆的金属敲击声！
她下意识抬头，瞳孔骤缩！
只见平台边缘，那个矮个黑衣人并没有跟着爬消防梯，而是半蹲着，手里端着的已经不是手枪，而是一把造型紧凑、闪着幽光的微型冲锋枪！枪口正对准了她！
他刚才在楼下竟然没有用全力？！还是说，他接到了格杀勿论的指令？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在这个距离，面对这种火力，她绝无幸理！
千钧一发之际——
“呜哇——呜哇——！”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尖锐地划破了清晨老城区的宁静！声音来源似乎就在不远处的街口！
平台上的黑衣人动作明显一僵，他迅速探头看了一眼街口方向，又狠狠地瞪了一眼已经滑到接近地面的梅子溪，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戾气。但他没有犹豫，收枪，转身，身影迅速消失在平台另一端。
梅子溪重重落地，脚踝传来一阵刺痛，但她强忍着，踉跄几步站稳，立刻头也不回地扎进身后迷宫般复杂、堆满垃圾和废弃物的后巷深处。
她拼命奔跑，肺部火辣辣地疼，警笛声在身后回荡，不知道是恰巧路过，还是有人报警。她不敢去想。
穿过几条狭窄的巷道，确认暂时安全后，她才靠在一个散发着尿骚味的墙角，大口大口地喘息。冷汗已经浸透了运动服，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阵寒意。手臂上的划伤火辣辣地疼，脚踝也在抗议，但都比不上紧贴肋骨那块乌木传来的冰冷触感真实。
龙头棍还在她身上。
但“他们”为了这东西，竟然动用了枪，甚至是微型冲锋枪！这绝不是普通的商业对手或黑道仇杀能解释的。余老板到底卷入了什么样的漩涡？那个死去的女人，这根象征着旧时权威的棍子，以及自己这张脸……这一切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惊人的秘密？
她摸了摸内袋里的龙头棍，冰冷的龙首轮廓硌着她的手心。
必须尽快弄清楚这根棍子真正的意义。否则，下一次，她可能就没这么幸运了。
她抬起头，看向巷口外逐渐喧嚣起来的城市晨光，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悸，以及更加坚定的决心。她掏出那个预先准备好的、无法追踪的廉价一次性手机，犹豫了一下，拨通了一个她以为永远不会主动联系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对面传来一个低沉而略带沙哑，似乎还没完全清醒的男声：
“喂？哪位？”
梅子溪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老K，是我，梅子溪。我需要帮忙，查点东西……很急，也很危险。”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布料摩擦和轻微的脚步声，似乎是对方换了个更私密的环境。老K的声音彻底清醒了，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听不出情绪：“梅大律师？稀客。你那边有回音，刚剧烈运动过？”
他居然能通过手机麦克风捕捉到她尚未平复的细微喘息？梅子溪心头一凛，再次意识到老K的危险性和专业性。这是个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信息掮客，也是余老板早年曾隐晦提醒她“非万不得已，不要招惹，但若真走投无路，或许可试”的人物。
“算是吧，刚摆脱两条疯狗。”梅子溪没有隐瞒，语气尽量放松，“想找你查点旧事，还有一件老物件。”
“疯狗带响儿？”老K问得直接。
“嗯，响儿还不小。”梅子溪承认。
“规矩懂？”老K的声音没什么波澜。
“先付定金，事后结算，不问来源，不留痕迹。现金，不连号。”梅子溪熟练地报出圈内都知道的、与老K打交道的潜规则。
“地点。”老K言简意赅。
梅子溪报了一个位于大学城附近、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连锁快餐店店名和具体卡座号。那里人流密集，学生众多，环境嘈杂，易于观察和隐蔽。
“一小时后。”老K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梅子溪收起手机，忍着脚踝的刺痛，迅速离开后巷，在路边偷了一辆没锁的共享单车，骑上就往大学城方向去。她不敢打车，所有需要身份信息的交通方式此刻都充满风险。
一小时后，梅子溪坐在快餐店靠窗的卡座里，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咖啡。她换了一身在大学城服装店临时买的、印着卡通图案的卫衣和牛仔裤，戴上黑框眼镜和棒球帽，看起来像个熬夜复习的研究生。手臂上的划伤做了简单处理，藏在长袖下。
一个穿着快递员制服、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男人拎着一个文件袋走进店里，径直走向她旁边的卡座坐下，背对着她。两人之间隔着磨砂玻璃隔板。
男人放下文件袋，似乎也在等人。
过了一会儿，梅子溪的手机震动，收到一条未知号码的短信：「隔板下方。」
梅子溪不动声色，将脚边一个不起眼的环保袋，顺着隔板与座位底部的缝隙，轻轻踢了过去。袋子里是五万现金，她提前准备好的应急资金的一部分。
隔壁卡座的男人弯腰，似乎系鞋带，顺手将环保袋拿走。片刻后，那个文件袋被同样从下方推了过来。
她定了定神，走出洗手间，融入快餐店喧闹的人流。就在她准备离开时，眼角余光瞥见窗外街对面，一辆黑色的、没有挂牌照的轿车无声地停在路边。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但一种被窥视的直觉让她背脊发凉。
是老K说的另一波“疯狗”？还是早上那批人的同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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