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酒剑仙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杯盘碗碟一阵乱跳，他刚夹起的一块东坡肉瞬间都不香了。
“他娘的！这帮子酸腐，当真是反了天了！”
老头抹了把油嘴，直接起身，一身酒气混着杀气就要往外走：“罗小子你等着，老夫去去就回！”
这帮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腐儒，平日里看见就烦，现在还敢堵自家公子的门，简直是茅房里点灯，找死！
“前辈，消消气。”罗皓不急不忙，反而拎起二锅头，又给酒剑仙满上了一杯，“跟一帮读书人动拳头，有失您的身份。”
酒剑仙一愣，不禁蹙眉，“那怎么办？就让他们在门口喷粪，把咱的生意搅黄了？”
罗皓笑了笑，凑到酒剑仙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只见酒剑仙脸上的怒容先是凝固，接着眼珠子一亮，最后“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一拍大腿，冲着罗皓竖起一个油乎乎的大拇指。
“你小子，心眼儿比蜂窝还多！不过老夫喜欢！”
老头嘿嘿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抹了把嘴，转身就出了包间，脚步轻快得像只要去偷到鸡的黄鼠狼。
罗皓这才慢悠悠地起身，踱步来到包房的露台边，凭栏下望。
此刻，百姓书局门口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十几个穿着青色对襟大袖的儒生手拉手，组成一道人墙，将那些想进去办借书证的百姓死死拦在外面。
为首一个山羊胡老儒生，手里高举着一本书，状若癫狂，唾沫横飞。
“诸位！你们都看看！这是什么书？此书竟写姑姑与亲侄儿私通，简直颠倒人伦，禽兽不如！”
他身旁一个矮胖儒生也跟着附和，急忙从怀里掏出另一本。
“还有这本！少妇与情郎勾搭，毒杀亲夫！这等伤风败俗的糟粕，简直是文坛之毒瘤！是在破坏我东川城的民风啊！”
“烧了它！烧了它！”
几人声嘶力竭地嘶吼着，真像是挖了他们祖坟一般，激动得恨不得当场架起火堆，来一场焚书盛会。
被他们这么一煽动，不少围观的百姓也开始窃窃私语，对着书局指指点点，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唾弃。
而在不远处的街角，三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正摇着折扇，满脸得意地欣赏着这出好戏。
正是孔氏书坊的少东家孔寅，以及阮家和骆家的两位少爷。
“孔兄，高明啊！”阮少爷竖起了大拇指，掩不住嘴角的笑意，“这帮穷酸，给几两银子，再给个由头，叫得比谁都欢。”
“哼，一个外来户，也敢在东川城跟我们三家抢生意？”骆少爷冷笑一声，“他的纸是比咱们的好，书的样子是比咱们的新奇，可那又如何？名声一旦臭了，就成了人人唾弃的腌臜地，我看谁还敢进他的书局！”
孔寅嘴角露出一抹坏笑，眼中满是戏谑。
他早就派人去打探过，那百姓书局里的东西，着实让他心惊。
不仅纸张光洁如玉，种类更是闻所未闻，什么诗经、什么仙侠、什么言情，还有给小孩子看的连环画册，花样百出。
若真让其发展起来，他孔家的百年基业，怕是真的要被撼动了。
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让他从那些光怪陆离的故事里，揪出了这些“有违伦理纲常”的把柄！
孔寅看着不远处那越发混乱的场面，嘴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冷笑。
姓罗的小子，你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过得了“名声”这一关！
就在几人以为大局已定之时，罗皓却只是平静地看着，仿佛这出好戏与自己无关。
突然，人群中响起一阵更大的骚动。
啪叽！
一声脆响，人群的骚动戛然而止。
一枚鸡蛋，不偏不倚，正中那山羊胡老儒生的脑门。
蛋壳碎裂，黄白之物顺着他额头的皱纹缓缓流下，挂在他花白的胡须上，都拉丝了。
老儒生懵了，伸手一摸，黏糊糊的。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第二枚，第三枚……
嗖嗖嗖~~
仿佛下起了一场诡异的蛋雨，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那些组成人墙的儒生瞬间成了活靶子，个个头顶开花，身上挂彩。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混杂着初秋的闷热，轰然散开！
是臭鸡蛋！
“呕！”
有几个年轻的儒生当场就弯下腰，干呕起来。
围观的百姓们“轰”的一声炸开了锅，纷纷捏着鼻子向后退去，看瘟神似的看着这群刚才还义正辞严的读书人，眼里只剩下深深的嫌弃。
“谁！是哪个腌臜泼才干的！给老夫滚出来！”
山羊胡老儒生气得浑身发抖，一张老脸涨成了紫色，刚张开嘴准备破口大骂。
“噗！”
又一枚臭鸡蛋精准无比地飞来，直接丢进了他大张的嘴里。
牙齿磕碎了蛋壳，那股积攒了不知多久的腐败腥臭瞬间在他口腔里爆开。
“呕——”
老儒生再也绷不住了，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把刚吃的饭食都吐了出来，最后吐出的全是黄胆水，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
“砰！砰！砰！”
紧接着，那场精准的“蛋雨”仿佛找到了新的目标，疯狂地朝着街角的孔寅三人激射而来。
“哎哟！谁？”
“我的衣服！”
“快！快跑！”
刚才还风度翩翩的三位公子哥，瞬间抱头鼠窜。
可这鸡蛋就像长了眼睛，专门往他们华贵的衣服上、精心打理的头发上招呼。
很快，三人身上就挂满了黄白之物，臭不可闻，活脱脱像是刚从粪坑里捞出来的。
三人哪还顾得上什么风度，连滚带爬地夺路而逃，身后留下一串狼狈的脚印和哄笑声。
“东家，这……”书局掌柜看着楼下的一片狼藉，脸上忧色更重，“这般羞辱那帮儒生，他们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啊。”
罗皓脸上不见半点波澜，只是淡淡地摆了摆手：“无妨，开门迎客便是。”
他抬头望向不远处抱头鼠窜的三人，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帮世家之人，蹦跶不了几天了。”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屋顶上，酒剑仙将一个空空如也的竹篮随手一扔，拿起腰间的酒葫芦，“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
“嘿嘿，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老头抹了把嘴，露出几颗黄牙，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屋顶，仿佛从未出现过。
书局掌柜得了吩咐，刚转身准备下楼去安排。
福满楼的掌柜就急忙求见，“东家！云香居的葛掌柜……在楼下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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