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后台,与前面几位选手演唱完后的兴奋、紧张或与朋友热烈讨论不同,
许森林只是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
他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仿佛外面山呼海啸般的余波、后台嘈杂的人声、
以及其他选手投来的或敬佩或忌惮的目光,都与他无关。
不断有人过来,有工作人员,有其他学院的选手,
甚至还有两位后面要登场的选手,他们带着真诚的赞叹前来示好:
“许同学,唱得太棒了!”
“森林哥,你这首歌……把我听哭了。”
“佩服!真心佩服!”
面对这些赞誉,许森林只是睁开眼,
对着对方点点头,脸上带着一丝礼貌而疏离的微笑,算是回应,并没有过多交谈的欲望。
他不是傲慢,而是此刻的心境,需要这份独处的宁静来沉淀。
他的内心,其实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古井无波。
激动,是有的。
不是因为他可能获得的名次,而是因为
——舞台!
这不是一千人的小礼堂,这是五千人的场馆!
那黑压压的人头,那如同星河般的荧光棒,那山呼海啸般的声浪……
这一切,都远比之前的任何一次舞台都要宏大,都要更接近他前世渴望而不得的场面!
而且,这一次,他不再是抱着一把吉他简单弹唱。
他动用了学校的顶级录音棚,精心编曲,打磨伴奏,融入了电子音色、钢琴铺垫。
这是真正意义上,他以“制作人”和“歌手”的双重身份,倾注了心血去完成的一个完整作品的舞台呈现!
当《男孩》的旋律通过顶级的音响系统响彻场馆,
当他的声音与精心编排的伴奏完美融合,
当台下观众的情绪被他精准调动、随之起伏时,
那种掌控全局、用作品与数千人进行灵魂对话的感觉……让他灵魂战栗!
这是一种梦想照进现实的激动!
是才华得以肆意挥洒的酣畅淋漓!
但平静,也同样真实。
这份平静,源于自信,源于对自身实力的绝对掌控。
他清楚《男孩》这首歌的质量,清楚自己刚才的演绎达到了何种程度。
他几乎可以预见结果。
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冲淡了等待名次公布的焦躁。
也源于格局。
校园冠军,固然是此刻的目标,但已不是他野心的终点。
这个五千人的舞台,是他迈向更广阔天地的试金石,是他向这个世界宣告“我来了”的号角。
相比于未来的星辰大海,眼前的胜负,反而让他能够以更超然的心态去面对。
所以,他激动于过程的完美体验,平静于对结果的笃定预期。
他就这样安静地坐着,在喧嚣的后台,为自己圈出了一小片宁静的领域。
仿佛在积蓄力量,也仿佛在回味刚才那几分钟,属于他的、光芒万丈的时刻。
当最后一位选手演唱完毕,所有表演环节结束。
主持人上台串场,表示评委和工作人员需要时间进行最终的成绩核算。
就在这时,台下原本有些松懈的气氛,突然被一个声音点燃!
不知从哪个角落先响起:
“许森林!”
紧接着,如同星火燎原:
“安可!”
“《男孩》!”
“再来一遍!”
起初只是零星的呼喊,但很快,这声音如同滚雪球般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
经管学院、文学院、甚至其他被这首歌打动的学院学生,都自发地加入了呼喊的行列!
“许森林!安可!”
“《男孩》!《男孩》!”
“安可!安可!”
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如同汹涌的潮水,反复冲击着大礼堂的穹顶,
那整齐划一、充满渴望的呐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冲破云霄!
后台的其他选手们听着这山呼海啸般的安可声,脸上写满了羡慕甚至是一丝苦涩。
这是观众自发的、最直接的肯定,比任何分数都更有说服力。
他们从未经历过,甚至从未想过,在一场比赛中会出现如此景象。
主持人站在台上,有些措手不及,试图控场却发现自己微弱的声音完全被淹没在声浪之中。
按照流程,本没有安可环节。
就在这时,一位现场工作人员急匆匆地跑到后台,径直来到许森林面前,脸上带着兴奋和一丝为难:
“许森林同学,你看这……
观众的情绪非常热烈,强烈要求你返场。
你的意思是……?”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许森林身上。
只见许森林缓缓抬起头,脸上并没有太多意外的表情,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幕。
他看了一眼那位工作人员,又仿佛透过墙壁“看”到了外面那沸腾的、呼喊着他名字的五千人。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笑容。
那不是戏谑的笑,也不是得意的笑,
而是一种带着理解、包容甚至是一丝宠溺的、温和而强大的笑容。
他对着工作人员,轻轻地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好。”
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有一个字。
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工作人员如释重负,立刻拿起对讲机通知前台。
许森林从容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并无需整理的衣领,
在后台所有选手复杂难言的目光注视下,再次向着那片光芒闪耀的舞台入口走去。
安可?
那就如你们所愿。
正好,他还有一份“小礼物”,可以送给这些可爱的、给予他如此厚爱的观众们。
许森林在《男孩》引发的山呼海啸般的掌声与安可声中,再次从容地走上舞台,站定在立式麦克风前。
他没有像人们预想的那样立刻开始表演,也没有抛出任何“骚话”或玩笑。
只是静静地站着,如同风暴眼中最宁静的一点。
台下的喧嚣在他的静默中,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抚平,渐渐平息下来。
五千道目光,带着未干的泪痕和炽热的期待,牢牢地锁定在他身上,等待着他的话语。
他微微躬身,行了一个简短的礼。抬起头时,眼神深邃而平静,仿佛盛满了整个夜晚的星光与故事。
他握住了麦克风,开口,声音透过音响传出,沉稳而带着一丝回忆的温情:
“谢谢。”
简单的两个字,充满了真诚。
“刚才那首歌,是关于他和她的。”
他顿了顿,仿佛在脑海中勾勒那个画面,
“是一个男孩,在时光里,笨拙地学习如何去爱,又如何去告别。”
台下寂静无声,所有人都被他的话语带入到那个关于“男孩”的回忆里。
他稍作停顿,给众人回味的时间,然后继续,语调温和而富有感染力:
“我们很多人,或许都曾是那个男孩。心里装着一个人,就以为装下了整个世界。”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理解的温柔,
“那份纯粹,很重,也很轻。”
许多观众,尤其是年轻的学生们,不由自主地点头,眼神中流露出感同身受的恍惚。
是啊,谁不曾有过那样纯粹而沉重的年少心事?
紧接着,许森林的话锋微微一转,语调逐渐变得深沉而富有力量,仿佛在揭示一个更深层的真相:
“但人生,不止一场告别。”
他的声音清晰而坚定,
“有时候,我们更需要告别的,是那个曾经天真的自己。”
这句话如同警钟,在许多人心中敲响!
告别……天真的自己?
一种更加复杂、更加贴近现实成长阵痛的情绪开始蔓延。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仿佛穿透了灯光,在与在场的每一个人进行灵魂对话:
“我们怀抱着热望出发,却总在现实里,感到一种深深的……给不起。”
“给不起”这三个字,他念得格外沉重,带着一种无奈的共鸣,瞬间击中了无数正在为学业、前途、理想而挣扎迷茫的年轻心灵!
台下窃窃私语声响起,许多人的表情变得严肃而复杂。
这句话太精准了,精准地戳中了他们隐藏在内心深处、不愿轻易示人的无力感。
就在所有人的情绪被引导至一个关于现实与理想的思考漩涡时,许森林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宣告般的郑重:
“所以,接下来这首歌,是一首新歌!!”
“它不问她,它问的是我。”
他指向自己的胸口,
“它献给所有心里装着一片山海的人——”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那山,是无人理解的抱负;”
“那海,是遥不可及的理想。”
台下哗然!新歌!又是新歌!
而且主题直接从个人情感的“男孩”,升华到了关乎理想与现实的“山海”!
这格局的瞬间打开,让所有观众,包括前排的领导和评委,都感到一阵头皮发麻的震撼!
最后,他凝视着全场,用尽全身的力气,掷地有声地宣布:
“这首歌,叫——《山海》。”
“献给每一个,
转身向山走去,
或者,
独自向海而行的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前奏尚未响起,
但整个大礼堂已然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震撼、期待与巨大共鸣的寂静所笼罩!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知道,接下来要听到的,将不再是另一首情歌,而可能是一首……灵魂的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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