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渊顺着老仆倒下的方向往里看,浓雾笼罩的院内,隐约能看到几具身影倒在地上。他挥了挥手:“分成两队,一队搜前院,一队搜后院,注意保护现场,别破坏了证据。陈忠,跟我去正厅。”
陈忠连忙应了声,握紧腰间的刀,跟在谢景渊身后往里走。院内的雾气更浓了,脚下的青砖湿滑,每走一步都能听到 “咕叽” 的水声 —— 不知是雾水,还是血水。院子中央的老槐树上,挂着一件小小的红衣,风一吹,红衣便轻轻晃荡,像有人在树上吊着。
“大人,那是……” 陈忠的声音发颤。
谢景渊抬头望去,走近了才发现,那不是红衣,而是一件孩童的肚兜,上面绣着 “平安” 二字,此刻却被鲜血浸透,红得发黑。肚兜的带子缠在槐树枝上,随风飘动时,竟发出 “沙沙” 的声响,像是小孩的哭声被雾捂住了,只剩下细碎的呜咽。
“是小公子的肚兜。” 陈忠认出了那绣纹,“前几日我跟着大人去柳府赴宴,见过小公子穿这件。”
谢景渊伸手,想要取下肚兜,可指尖刚碰到布料,就觉得一阵刺骨的寒意 —— 明明是初秋,这肚兜却凉得像冰。他收回手,发现手套上沾了一点黑褐色的黏液,和血掌、老仆伤口里的一模一样。
“先去正厅。” 谢景渊沉声道。他有种预感,正厅里的景象,会比门口更恐怖。
穿过回廊,正厅的门大开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浓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谢景渊走进去,借着廊下灯笼的光,看清了厅内的景象 ——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尸体,有柳府的主人柳承业,有他的夫人,还有丫鬟、小厮,甚至连刚满周岁的小女儿都没能幸免。
最恐怖的是,所有死者的脸上,都带着一种诡异的 “笑”。柳承业靠在太师椅上,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牙齿缝里沾着黑褐色的黏液,眼睛瞪得溜圆,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东西;他的夫人倒在桌旁,双手还保持着端杯的姿势,嘴角同样笑着,可眼角却挂着泪珠,泪珠凝固在脸颊上,混着血迹,像一颗暗红色的珠子;就连那个周岁的小女儿,小小的脸上也带着这种笑,嘴唇微张,仿佛还在咿呀学语。
“大人…… 这…… 这太邪门了……” 陈忠站在门口,腿都软了,“哪有人死了还笑得这么…… 这么吓人的?这不是鬼干的,还能是什么?”
谢景渊没说话,走到柳承业的尸体旁。柳承业的右手紧紧攥着什么,他用匕首轻轻撬开手指,发现是一块撕碎的账册,上面还能看到 “军饷”“西域”“五万两” 的字样。账册碎片上,同样沾着黑褐色的黏液。
“王仵作,过来看看。” 谢景渊喊道。
王谨连忙走进来,看到满厅的笑面尸,也倒吸一口凉气:“大人,这…… 所有死者的表情都一样,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而且他们的伤口都在喉咙处,都是撕咬造成的,没有挣扎痕迹 —— 像是死前毫无反抗,甚至还在笑。”
“毫无反抗?” 谢景渊皱眉,“柳府有护院,就算凶手再厉害,也不可能让十几个人毫无反抗地死去。除非……”
“除非是被下药了!” 王谨突然醒悟,“那黑褐色的黏液里,可能有迷药!凶手先让所有人昏迷,再动手杀人,然后用某种方法让他们保持笑的表情!”
谢景渊点头,目光扫过厅内的桌案。桌上还摆着没吃完的宵夜,一碗燕窝羹打翻在桌布上,燕窝里混着一点黑褐色的东西 —— 正是那种黏液。“把这碗燕窝拿去验,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他对身边的衙役道。
就在这时,后院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大人!后院的井里…… 有东西!”
谢景渊立刻起身,往后院跑去。后院的井边围了几个衙役,个个脸色惨白。他走近一看,井口飘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柳承业的幼子柳安 —— 小公子穿着白色的里衣,浮在水面上,脸色发青,双眼紧闭,手腕上的银镯子不见了,断口处的伤口还在流血,正好与门环上的半只手掌吻合。
“捞上来。” 谢景渊的声音有些沙哑。
衙役们用网兜将小公子的尸体捞上来,王谨上前检查,摇了摇头:“没气了,肺部有水,像是被淹死的。但他的手腕…… 确实少了半只手,断口和门环上的一致。”
谢景渊站在井边,看着水面上漂浮的黑褐色黏液,突然觉得这口井格外阴森。他抬头看向四周,浓雾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晃动,像是人影,又像是树影。
“大人,您看那是什么!” 一个衙役指着井壁。
谢景渊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井壁上贴着一张黄符,符纸已经被水浸湿,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只隐约能看到一个 “鬼” 字。符纸的边缘,沾着几根银白色的细毛 —— 和血掌断口处的一模一样。
“陈忠,” 谢景渊转过身,“立刻派人去查柳府最近的访客,尤其是与西域有关的人。另外,封锁柳府,不许任何人进出,包括太后那边的人。”
“是!” 陈忠连忙应下,转身就要走。
“等等。” 谢景渊叫住他,目光落在那张贴在井壁的黄符上,“把那张符纸取下来,小心点,别弄坏了。”
衙役小心翼翼地取下符纸,递给谢景渊。符纸湿漉漉的,摸起来有些发凉。谢景渊仔细看着上面模糊的字迹,突然想起王谨说的 “醉仙香”—— 西域不仅有香料,还有些旁门左道的蛊术,难道这符纸,是用来控制蛊虫的?
就在这时,他的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他低头一看,符纸的边缘,竟藏着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青铜虫子,虫子通体透明,体内裹着暗红色的液体,正用尖刺扎着他的手套。
“这是……” 王谨凑过来,看到那只虫子,脸色骤变,“大人!这是西域的‘噬心蛊’!专门以人心为食,被它咬过的人,会产生幻觉,最后笑着死去!”
谢景渊瞳孔一缩。噬心蛊?幻觉?笑面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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