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一日之前。
晌午时分,太微湖上万里无云,碧波如镜。突然,湖心深处毫无征兆地泛起剧烈的漩涡,水流如同沸腾!一条寻常的红鲤鱼,在这诡异的天象与狂暴的水流中心,开始了它惊世骇俗的蜕变!它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膨胀,鳞片在翻涌中迸裂、新生,暗泽的鳞片带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割开皮肉,骨骼拉伸爆响,不过短短片刻,竟从尺许长的小鱼,化形成了一条长达四五丈、头生鼓包、腹下隐现利爪、凶威滔天的狰狞黑蛟!
风云随之剧变!朗朗晴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瞬间扯下幕布,厚重如铅的乌云从四面八方汹涌汇聚,层层叠叠地压向湖面,天地间骤然昏暗如同黄昏。紧接着,帘珠般密集的暴雨接踵而至!豆大的雨点砸在湖面上,激起无数白沫,瞬间将太微湖搅成了一锅沸腾的墨汤!
就在这天地失色之际,更加骇人的景象出现了!一道巨大的水龙卷自湖心冲天而起,粗逾数丈,宛如一条连接天地的灰白色巨龙!水柱高速旋转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裹挟着万吨湖水扶摇直上九天!其威势之猛,引得方圆十数里内的村民纷纷放下手中活计,惊恐又震撼地跑到高处眺望,惊呼声在风雨中此起彼伏。
那水龙卷越旋越大,吸力恐怖,竟似要将这占地数千亩的大湖之水尽数抽干!
而那条刚刚化形的硕大黑蛟,正沿着这高耸入云的巨大水柱,矫健地蜿蜒盘旋而上!它乌黑的鳞甲在昏暗的天光与水雾中闪烁着幽冷的寒芒,强健的蛟躯每一次扭动都充满了野性与力量,昂首向天,带着一股睥睨苍穹、誓要化龙的决绝!
“吼——!”
仿佛这逆天之举触怒了上苍,九天之上,滚滚雷霆轰然炸响!一道道刺目的闪电如同天神的震怒之鞭,撕裂厚重的云层,带着毁灭性的威能,尽数劈向那擎天水柱的中心!
黑蛟在密集的雷网中发出愤怒的咆哮,它灵活地在粗壮的水柱间左冲右突。时而猛地扎入翻腾的水幕之中,借助狂暴的水流和蒸腾的水汽作为掩护,躲避那致命的电光;时而又悍然钻出,迎着漫天雷霆昂首长嘶,蛟躯奋力向上攀爬,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凶悍与不屈!
雷电愈发密集,闪亮的电光几乎连成一片,将昏暗的天地照耀得一片惨白,刺得人睁不开眼。震耳欲聋的炸雷声滚滚而来,仿佛要将人的耳膜撕裂,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雷雨交加之际,太微湖周边闻讯赶来围观的村民也越来越多。他们有的死死捂住耳朵,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的惊骇;有的则张大了嘴巴,连惊呼都忘了发出,只是呆呆地望着那水天相接处的恐怖景象;更有甚者,被这宛如末日般的场景吓得手舞足蹈,语无伦次,仿佛亲眼目睹了神话传说中的渡劫现场。
然而,这惊心动魄的天地之威并未持续太久。最终,那支撑着黑蛟登天的巨大水柱,似乎耗尽了天地间维系它的力量,发出一声沉闷的哀鸣,轰然崩溃!
攀爬至半途的黑蛟发出一声不甘的厉啸,庞大的身躯随着崩塌的万吨湖水,如同断线的风筝般从高空狠狠砸落回沸腾的湖中!
“轰隆——!!!”
如同山崩地裂般的巨响!散落的湖水如同天河决堤,狂暴地拍击着湖岸。巨大的浪涛瞬间冲垮了堤岸,淹没了附近的洼地和农田,鱼虾蟹鳖被抛得漫天飞舞,又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狼藉遍地。整个太微湖周边,顷刻间化作一片泽国。
人群中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巨大喧哗。有人拍着胸口感叹天地之威,敬畏不已;有人望着重归平静却一片狼藉的湖面,为那黑蛟功败垂成而感到惋惜;更多的人则是心有余悸,议论纷纷,久久不愿散去。
许久之后,肆虐的狂风暴雨终于停歇,厚重的乌云缓缓散开,久违的阳光重新洒落在浩渺的太微湖上,波光粼粼,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但那水柱接天、黑蛟渡劫、雷霆灭世的壮观而恐怖的景象,却如同烙印般,深深镌刻在了每一个目击者的脑海深处,永生难忘。
…………
当李然从它人口中听闻这完整版的“水怪”事件时,惊得他几乎从凳子上跳起来!直觉如同冰冷的毒蛇,死死咬住了他的心脏——那条渡劫的黑蛟,十有八九就是自己从诡世界带回来的那条小鲤鱼所化!
前世根深蒂固的科学思维如同坚固的牢笼,本能地抗拒着这种超越认知的“怪力乱神”。他试图用“巧合”、“误传”来安慰自己,但心中那份强烈的不安却如同野草般疯长。最终,这份不安促使他再也坐不住,立刻动身赶往太微湖,试图一探究竟。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他心沉谷底。太微湖周边广阔的区域,早已被密密麻麻、盔甲鲜明的朝廷驻军围了个水泄不通!刀枪如林,旌旗招展,肃杀之气弥漫。显然,黑蛟渡劫这等惊天动地的大事,早已惊动了州府甚至更高层,调动如此规模的正规军,绝非儿戏。许多闻讯而来想看热闹的百姓,都被面色冷硬的军汉粗鲁地驱赶开去。当然,也有例外——几辆装饰华贵的马车和几个身着官袍、气度不凡的身影,在军士的护卫下得以靠近湖边——特权阶层,在哪里都拥有“例外”的权利。
李然远远望着那片被严密把守的湖域,心中了然。以自己目前这义庄看守的身份,此刻硬要往前凑,绝非明智之举。他深深地望了一眼烟波浩渺的湖面,压下心中的疑虑与担忧,转身踏上了归途。
…………
是夜,万籁俱寂。李然躺在李家镇租住小屋的硬板床上,闭上眼睛,意识逐渐沉入一片混沌。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熟悉的阴冷潮湿气息扑面而来,脚下是坚硬冰冷的青石板——果然,他又站在了诡界古堡大宅那口深不见底的老井边。
四妻耿言,依旧如同一个沉默的剪影,静静地侍立在井旁。她手中提着一盏散发着幽幽光芒的魂灯,昏黄的光晕映着她苍白清秀却毫无血色的侧脸,神色淡然,仿佛早已预料到他的归来。
“相公,你回来了。”耿言缓缓转过头,唇角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声音如同井中泛起的涟漪,轻柔而飘忽。
李然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魂灯上,那跳跃的蓝色火焰似乎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他心念微动,脑海中那本神秘的《道源》书册虚影浮现,关于耿言的词条清晰显现:
**【苏醒的大邪秽】**
阶级:小官种(掉阶)
姓名:耿言
性格:沉静内敛
种族:驳杂血脉人族
身份:坞堡女主之一
灵种:【符箓经】
特常:精研符箓之道,可借纸墨为媒,回溯、牵引天地自然伟力,架接于方寸符纸之上。
喜好:凝神静思(常被误认为发呆)。
状态:灵体虚弱,本源有损。
禁忌:勿近其凝神静思之时,恐被无意间摄入符箓墨影,永锢方寸之间。
李然心中暗忖:耿言虽看似沉静寡言,但其所精通的符箓之术,却是这诡界中一等一的玄奥法门,威力莫测。他走上前几步,井口弥漫的阴寒之气让他不禁拢了拢衣袖,轻声问道:“今日坞堡之内,可还安稳?有无异常动静?”
耿言微微摇头,提着魂灯的手稳如磐石,声音平静无波:“一切如旧。倒是这井中…”她垂眸看向幽深的井口,“灵性之水比往日充盈了些许。相公此番带回的生魂,质地精纯,于宅灵大有裨益,滋养之下,其恢复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李然闻言,心中略感宽慰。在诡界停留日久,他也逐渐了解到一些核心规则。生魂的质量越高,被老井转化为“灵性之水”的效率和浓度就越高。而宅灵——这座古老坞堡的核心意识——的恢复速度与强度,则直接依赖于灵性之水的滋养频率和品质。宅灵恢复得越好,这座古堡的防御禁制、对诡类的压制力便会越强,是他们在这危机四伏的诡界立足的根本。
不过,李然此次返回诡界,除了例行查看,心中还存着一份私念。他踌躇片刻,脸上难得地浮现一丝赧然,搓了搓手指,才有些扭捏地向耿言开口询道:“这个…关于符箓之术上的修行…我近来颇感兴趣,不知…可否劳烦您指点一二?”他的目光带着诚恳的期盼。
耿言闻言,一直平静无波的眸子里罕见地掠过一丝微讶,随即那苍白的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浅淡笑意:“相公想学符箓之术?”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此乃好事,妾身自当倾囊相授。只是…”她话锋微顿,神色认真起来,“符箓之道,博大精深,非一蹴而就之功。需得心手相应,感悟天地灵机,循序渐进,方能有所得。”
李然连忙点头,语气恳切:“我明白其中艰难。只求能尽快掌握些基础皮毛,日后也好为守护坞堡、助各位娘子一臂之力,尽些绵薄之责。”
耿言沉吟片刻,似乎在考量从何教起。随即,她伸出苍白纤细的手指,探入宽大的袖袍之中,取出一张裁剪方正、色泽微黄的符纸。那符纸看似普通,但当她指尖轻轻拂过纸面时,上面用朱砂绘制的繁复纹路竟隐隐有流光游走。她将符箓递向李然:“此乃【道兵箓】,相公或可由此入手。此符乃役使之道,可依施术者道行深浅,召来相应道兵供己驱策。虽先前未有非移山倒海的威能,却贵在实用,乃护道之基。”
李然双手接过符箓,触手微凉,一股微弱的灵性波动自符纸传来,让他心头一阵激动。他可是亲眼见过耿言施展此术,召唤出的符兵灵动非常,战力不俗,心中早已羡慕不已。如今修炼法门就在手中,怎能不喜?
符箓之术能在诡界自成体系、传承不绝,自有其不凡之处。这【道兵箓】,李然并未奢望能立刻召出如耿言那般的强大符兵,只要能初步显化,达到类似“撒豆成兵”的入门效果,便足以令他心满意足了。
耿言见李然神色专注,便知他心意已决,遂开始讲解:“相公,符箓之术,首重‘灵’与‘意’。‘灵’者,乃驱动符箓之本源灵力;‘意’者,乃勾连天地、赋予符箓神髓之念力。画符之时,需凝神静气,引动体内灵力,灌注于笔端毫末,落于符纸之上;同时心神合一,意念需澄澈空明,与所绘符形所引动的天地伟力相契合,如此,方能使符箓形神兼备,威能尽显。”
耿言的教授方式颇为独特,既有深入浅出的道理剖析,又有别具一格的示范。这一次,李然破天荒地没有直奔书房,而是随耿言来到了耳房。他屏息凝神,如同最认真的学子,将耿言所言的每一个要点、每一处关窍都牢牢记在心中。
讲解完毕,李然闭目凝神,在心中将法门细细回味推演数遍。随后,他睁开眼,摒除杂念,尝试着调动体内那丝微薄的灵力。他伸出右手食指,并未使用符纸朱砂,而是直接以指代笔,在身前虚空中缓缓勾勒起来。
随着他指尖的移动,一点微弱的、带着淡金色光晕的灵光开始在指尖凝聚。他全神贯注,按照耿言所授的符文轨迹,一丝不苟地描绘。初时,灵力线条略显滞涩、颤抖,但李然却能清晰地感受到指尖凝聚的那股微弱却真实的力量感,以及虚空之中隐约被引动的细微气机。
耿言在一旁静静看着,当李然指尖那淡金色的灵光符文逐渐勾勒成型,虽显虚幻稚嫩,却已然具备雏形时,她眼中终于流露出一抹清晰的赞许之色:“相公灵性天成,悟性极佳。初次尝试,便能引动灵力,凝符于虚,初窥法门堂奥。假以时日,勤修不辍,必能登堂入室,尽得符箓精髓。”
李然闻言,心中振奋,指尖的符文似乎也明亮了一瞬。与此同时,他脑海中的《道源》书册无风自动,哗啦啦翻至第六页。页面上方,三个古朴遒劲的大字显现——《道兵箓》。其下,是繁复玄奥的手诀图示与敕令真言。最后是一行小字释义:“世间万形,皆蕴道机,兵箓所聚,神形为佳。念通万物,意御万灵,皆可为吾所役使。”
李然心中明白,这段释义在大千世界法则不同的地方可能会被扭曲篡改,其核心在于对“道”与“役使”的理解。但无论如何,这确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开端!符箓修炼之路漫长而艰险,但他已踏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耳房的宁静。李然抬头望去,只见三妻白茹步履匆匆而来,她向来妩媚慵懒的脸上此刻却笼罩着一层寒霜,神色凝重异常。
“相公,四妹,出事了。”白茹的声音不复往日的娇媚,带着一丝金属摩擦般的冷冽。
李然心中一紧,连忙问道:“三姐,何事如此惊慌?”
白茹深吸一口气,饱满的胸脯起伏了一下,沉声道:“刚刚接到巡游树妖急报!老宅外那片荒废的街巷区域,有大量诡类正在异常集结!它们似乎…察觉到了我们近期清剿、收复坞堡外围失地的行动,正纠集力量,意图反扑!”她眼中寒光闪烁,“这帮魑魅魍魉,是想趁狼且撤离留下的权力真空,抱团取暖,给我们复兴坞堡制造麻烦!”
李然眉头瞬间锁紧,心头涌起强烈的不安。先前他只知道狼且盘踞外围时,那些零散的诡类尚不敢造次。如今狼且退走,这些被压抑了数百年的诡类失去了管束,如同蛰伏的毒虫纷纷苏醒,躁动不安。它们的集结,显然是有组织的反制,预示着老宅的安全正面临新的、迫在眉睫的威胁!
“不能再等了!必须趁它们立足未稳、尚未形成气候之前,将其彻底清剿干净,绝不能让这些污秽之物成为坞堡复兴的绊脚石!”白茹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凛冽的杀意。
耿言微微颔首,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坚毅之色,手中魂灯蓝焰一跳:“三姐所言极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这就去准备相应符箓,助姐妹们荡清邪秽!”
白茹也点头道:“我已用秘法通知了其他姐妹。大姐此刻正在前院主持商议对策。相公,事不宜迟,你也随我们一同过去吧。”
李然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跟随白茹和耿言快步前往前院议事厅。当他赶到时,大妻赵子凝、二妻高兰、五妻吴芮、六妻刘芷江、七妻周洛皆已肃立厅中,英灵申悦和汤绾侍立一旁,整个大厅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肃杀之气。
赵子凝见李然到来,对他微微颔首示意,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关切:“相公辛苦。”随即,她那威严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沉声道:“诸位妹妹,情势紧迫,无需赘言。老宅外的诡类已露獠牙,意图阻我复兴之路。趁其阵脚未稳,当以雷霆之势,犁庭扫穴,尽数荡平!各自按先前部署,即刻行动!”
“诺!”众人齐声应命,声音铿锵。厅中肃杀之气更浓。
在赵子凝的调度下,众人迅速分头行动。不出意外地,李然再次被排除在了直接的清剿行动之外。对此,除了李然自己心中有些许不甘外,其余人等皆无异议。所有人都深知李然作为“钥匙”和“桥梁”的重要性,他的安危,不容有失。
李然只能登上老宅一处较高的回廊,凭栏远眺。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东区方向。那里,原本死寂的焦土废墟上空,此刻正隐隐泛起青碧与幽黑交织的灵光,虚空中不断有扭曲的怪影腾起又消散,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凄厉尖啸随风传来,显然战斗已然打响!
与此同时,东区的清剿战场已进入白热化。
二妻高兰,赤足踏过焦黑龟裂的土地。她每一步落下,足尖点地处,便有嫩绿的新芽顽强地顶破死寂的灰烬,迅速舒展。此刻,她双手郑重地捧着一卷散发着浓郁青绿雾气的古朴竹简——正是她蕴养多年的本命法宝。
七妻周洛紧随其后,一只体型健硕、通体漆黑如墨的猫妖迈着无声而妖娆的步伐,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脚边。周洛腰间悬挂着一枚刻满狰狞兽纹的青铜铃铛,随着她的走动,发出低沉而富有韵律的“叮…叮…”轻响——那是她的法宝【噬孕】。
“枯荣轮转,噬灵显化!”高兰清叱一声,手中【生灵】竹简霍然展开!缕缕凝练如实质的青绿雾气如同灵蛇般钻入焦土之下。
“噗!噗!噗!”
刹那间,数十条足有儿臂粗细、通体碧绿、表皮浮现着古老银色符文的藤蔓,如同苏醒的巨蟒,悍然破土而出!它们精准地绞向几团试图从阴影中扑出的、形态模糊扭曲的雾状诡类。藤蔓上银符闪烁,散发出强大的吸摄之力。那些雾状诡类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被坚韧的藤蔓死死缠住、勒紧,伴随着“嗤嗤”的腐蚀声和灵光湮灭的微响,瞬间被绞碎、吞噬,化作滋养藤蔓的养料!这正是古籍中记载的凶物——噬灵藤!其性嗜食灵性,生命力与韧性皆极为恐怖。
周洛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纤指轻摇腰间【噬孕】铜铃。
“叮铃——!”
铃声并不清脆,反而带着一种沉闷的兽性低吼,受此影响,废墟的阴影角落中,瞬间亮起密密麻麻的猩红嗜血的兽瞳!
最后,十余头体型壮硕如牛犊、浑身缠绕着幽黑火焰的狰狞大妖狗,无声无息地从虚空裂缝中跃出,带着威势与血腥的气息,直扑向藏匿在断壁残垣后、试图偷袭的、如同巨大腐烂树根般的诡类!
“吼!”“嗷呜!”
利齿撕咬血肉(灵体)的瘆人声音响起!大妖狗们凶悍异常,锋利的爪牙轻易撕开树根诡类坚韧的表皮,黑焰灼烧下发出“滋滋”的焦臭。更令人惊异的是,随着大妖狗吞噬掉诡类的核心灵性,它们腹部的黑焰一阵剧烈翻腾,竟当场“分娩”出数只形态各异、散发着凶戾气息的小型妖物!
“去,西南角,尚有漏网之鱼,将其驱赶至此!”周洛声音冰冷,指尖逼出一滴殷红中带着点点金芒的精血,屈指一弹。血滴在空中骤然爆开,化作一片带着奇异芬芳的淡红色血雾。
下方那些刚刚诞生、形态尚不稳定的新生妖物和大妖狗们,如同闻到琼浆玉液,疯狂地争抢吸食着这蕴含强大生机的血雾。吸食之后,新生妖物体型肉眼可见地膨胀一圈,眼中凶光更盛;而那些大妖狗身上的黑焰则猛然窜高,气息更加暴戾!它们在几头最强壮的大妖狗带领下,如同黑色的死亡潮水,配合着树妖和申悦、汤绾指挥的属兵,迅速分头包抄,将溃散的诡类向预定区域驱赶。
战场呈现出奇诡的景象:高兰所过之处,焦土化作青翠草甸,生机盎然;而另一侧,剧毒的斑斓菌菇则在诡类聚集的阴暗处疯狂滋生蔓延,散发着甜腻的腐败气息,逼得各类盘踞的诡类仓惶逃窜。周洛控制的妖兽群则如同黑色的死亡潮汐,高效而冷酷地清剿着溃逃的“猎物”。凡是被大妖狗扑倒撕咬的诡类,无论形态如何,最终都被蜂拥而上的妖兽群分食殆尽。那些大妖狗在不断地吞噬魂食与灵性后,每一次“孕育”新的妖物,其本体都会发生一次质变,体型更庞大,黑焰更炽烈,獠牙更锋利,仿佛每一次孕育都在燃烧潜力进行自我升华。
“诡类种群千奇百怪,但能存续至今、稍沾点上古血脉的,早就是凤毛麟角。”周洛走在高兰身边,两人步履从容,仿佛并非置身血腥战场,而是在自家庭院散步。她一脚踢开试图蹭过来的黑猫,这才小心翼翼地凑到高兰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灼热和试探:“二姐,听五姐说…相公可是纯血统的人种?这可是自远古纪元至今,都受天道眷顾的宠儿啊…”
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眼神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刻意的可怜兮兮:“可怜小妹我活了这么些年,连个传承衣钵的血脉子嗣都没有呢…”她顿了顿,观察着高兰的神色,试探着说出真正的意图,“小妹想…向相公求一滴精血,孕育个子嗣…这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喜欢伪天庭入侵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伪天庭入侵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