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习到晚上九点，温景然终于感觉到了疲惫。
不是那种身体上的劳累——实际上，吃过关东煮后，她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精神也好多了。而是一种精神上的饱和感，就像海绵吸饱了水，再也装不下更多知识了。
她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窗外的夜色已经很深了，玻璃窗上清晰地映出教室里的灯光和两人的倒影。远处教学楼的灯光陆续熄灭，只剩下他们这一间还亮着。
陆星辞也放下了手里的书。他看了一眼手表，然后又看向温景然：“累了？”
“嗯。”温景然点点头，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睛有点酸。”
陆星辞没说话，只是站起身，走到教室角落的饮水机旁。那里放着一个小柜子，里面是一些老师留下的杂物——茶叶、咖啡、一次性纸杯，还有几包没拆封的奶糖。
他烧了热水，冲了两杯热牛奶。牛奶粉在热水里迅速溶解，变成乳白色的、冒着热气的液体。然后他走回座位，把其中一杯放在温景然手边。
“喝点热的，暖暖胃。”他的声音很轻。
温景然接过纸杯，双手捧着。杯壁传来的温度刚刚好，不烫手，却足够温暖。她凑近杯口，闻到了一股浓郁的奶香。小心地抿了一口——甜度适中，奶味醇厚，从喉咙一直暖到胃里。
疲惫感好像真的被驱散了一些。
“谢谢。”她小声说，又喝了一口。
陆星辞在她对面坐下，也捧着自己的那杯牛奶。但他没有立刻喝，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轻轻放在温景然的练习册旁边。
是一颗奶糖。
包装纸是浅蓝色的，上面印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奶牛。糖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看起来很普通，却让温景然的心轻轻动了一下。
“补充点能量。”陆星辞说，声音依然很轻，像是在解释一个再自然不过的行为，“复习很耗脑力。”
温景然看着那颗奶糖，又看看陆星辞。他的表情很平静，眼神也很坦荡，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她注意到，他的耳根微微泛着红——这是他紧张或不好意思时，总会有的小动作。
她想起那首情歌里的一段：
“你递给我一颗奶糖\/说复习很累要补充能量\/糖纸是浅蓝色的\/像你害羞时的耳根\/我把糖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比任何糖果都甜\/因为是你给的”
当时听这首歌时，她觉得这句歌词写得太过细腻——一颗糖而已，哪有那么多含义？
可现在，看着手边这颗浅蓝色的奶糖，看着陆星辞微红的耳根，她忽然明白了。
重要的不是糖，而是给糖的人，是给糖时那份小心翼翼的心意，是那颗糖背后藏着的、没有说出口的关心。
温景然拿起那颗奶糖。糖纸在手里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某种温柔的私语。她小心地撕开包装，把白色的奶糖放进嘴里。
甜。
很甜。
但又不是那种腻人的甜，而是牛奶本身的、醇厚的甜味。糖在舌尖慢慢融化，甜味一点一点弥漫开来，混着刚才热牛奶的余温，让整个口腔都充满了甜蜜的味道。
她抬起头，看向陆星辞，眼睛弯成了月牙：“很甜，很好吃。”
陆星辞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嘴角也弯了起来。他没说什么，只是低头喝了一口牛奶，但温景然看见，他眼里的光很温柔。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坐着，喝着热牛奶，享受着这短暂的休息时刻。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和远处隐约的车声。
温景然含着奶糖，感受着那份甜味在嘴里蔓延。她忽然觉得，这个夜晚很美好——虽然是在复习，虽然很累，但有热牛奶喝，有奶糖吃，有陆星辞陪在身边。
那种感觉，就像歌词里唱的：
“复习到深夜很累\/但有你陪在身边就不孤单\/你递来热牛奶和奶糖\/我喝一口甜的暖的\/心里也是甜的暖的\/这是属于我们的\/最平凡的浪漫”
是啊，最平凡的浪漫。
不需要鲜花，不需要烛光晚餐，不需要华丽的誓言。只是一杯热牛奶，一颗奶糖，一个安静的夜晚，一个愿意陪着你一起努力的人。
这就够了。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身体轻微疲劳，精神饱和度较高。建议适当休息，补充能量。当前外界提供的热饮和糖分有助于缓解疲劳、恢复精力。奖励：“精力恢复速度微增”。】
虚拟光屏的提示让温景然回过神来。她眨了眨眼，把最后一口牛奶喝完。纸杯空了，但手心里残留的温暖还在。
陆星辞也喝完了自己的牛奶。他站起身，把两个空杯子扔进垃圾桶，然后回到座位，重新拿起书。
“还看吗？”他问。
温景然想了想，摇摇头：“今天就这样吧，有点看不动了。”
“好。”陆星辞点点头，开始收拾书包，“那回去休息吧。”
两人一起收拾好东西，关灯，锁门，离开教室。走廊里一片漆黑，只有安全出口的指示灯发出幽幽的绿光。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显得格外清晰。
下楼时，陆星辞走在她前面半步，用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照亮台阶。温景然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看着那束在黑暗中晃动的小小光斑。
走出教学楼，冷风又扑面而来。但这次温景然不觉得那么冷了——也许是热牛奶的作用，也许是那颗奶糖给的甜意，也许是……心里那份温暖的陪伴。
他们并肩走在回老宅院的路上。夜色很深，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青石板路上紧紧依偎。街道很安静，偶尔有晚归的车辆驶过，车灯划破黑暗，然后又迅速消失在街角。
温景然嘴里还残留着奶糖的甜味。她忽然想起什么，侧过头问：“你怎么会随身带着奶糖？”
陆星辞顿了顿，才说：“画室里有。有时候画画到很晚，会饿。”
声音很平静，但温景然听出了一点点不自然。她知道，画室里确实有糖——奶奶准备的，怕他画画忘了吃饭。但随身带着，还在这种时候特意拿出来给她……
这显然不是“随手”的行为。
但她没有戳破，只是轻轻“哦”了一声，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两人继续往前走。路过一家还没打烊的小超市时，陆星辞忽然停下脚步。
“等我一下。”他说，转身走进店里。
温景然站在门外等着。透过玻璃窗，她看见陆星辞在货架前挑选着什么。灯光很亮，照在他身上，浅蓝色的校服在夜晚显得格外干净。
很快，他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袋子。
“给你。”他把袋子递给她。
温景然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小包奶糖，和刚才他给她的那颗一模一样。浅蓝色的包装，可爱的小奶牛。
“要是复习累了，就吃一颗。”陆星辞说，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柔和，“别太勉强自己。”
温景然握着那包糖，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抬起头，看着陆星辞在路灯下的脸——他的眼睛很亮，像夜空里的星星；他的表情很温柔，像春天的风。
“谢谢。”她轻声说，声音有点哽咽。
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感动。
在这个世界上，有人这样关心她，在意她，用这样细致的方式照顾她——这种被珍视的感觉，让她心里又酸又甜，像那颗奶糖的味道。
陆星辞摇摇头，没再说什么，只是继续往前走。
温景然跟在他身边，手里紧紧握着那包糖。糖纸在手里发出细微的声响，像一首温柔的、只有她能听见的歌。
她想起那首歌的最后一段：
“你买了一包奶糖给我\/说累了就吃一颗别勉强\/我把糖放进书包最里层\/像收藏一个甜蜜的秘密\/从今以后每次复习累了\/我都会想起这个夜晚\/想起你递糖时温柔的眼神\/和那句没说出口的‘我在乎你’”
是啊，这就是陆星辞的方式。
他不会说“我喜欢你”，不会说“我在乎你”。但他会陪她复习到深夜，会给她冲热牛奶，会给她奶糖，会记住她累了，会关心她有没有勉强自己。
这些沉默的、细小的行为，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动人。
温景然想，也许这就是她喜欢他的原因。
不是因为他有多完美，不是因为他有多优秀，而是因为他的温柔藏在细节里，因为他的关心落在实处，因为他不会说空话，却会用行动证明一切。
走到老宅院门口时，温景然停下脚步。
“陆星辞。”她叫他的名字。
他转过身，看着她。
路灯昏黄的光落在他身上，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夜色很深，但他的眼睛很亮，像盛着星光。
温景然深吸一口气，然后说：“今天……谢谢你。”
不只是谢热牛奶，不只是谢奶糖，而是谢他整个晚上的陪伴，谢他的耐心，谢他的细心，谢他所有没有说出口、却用行动表达的关心。
陆星辞看着她，看了好几秒，然后很轻地笑了。
“不用谢。”他说，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早点休息。”
“你也是。”
温景然点点头，转身推门进了院子。在关上里屋的门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
陆星辞还站在门口，看着她。见她回头，他对她挥了挥手，然后才转身离开。
温景然靠在门板上，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手里那包奶糖还紧紧握着，糖纸在掌心发出细微的声响。
她拆开包装，拿出一颗糖，放进嘴里。
甜味在舌尖化开，和之前那颗一样甜。
不，好像更甜一些。
因为这份甜里，不仅有奶糖的味道，还有今晚所有的温暖、所有的陪伴、所有没有说出口却彼此都懂的心意。
温景然弯起嘴角，在心里轻轻哼起了那首歌的旋律。
今晚，她会睡得很好。
因为心里装满了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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