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风带着刺骨的凉意，卷着几片顽固的枯叶在走廊里打着旋。上午最后一节下课铃刚响，温景然就被林晓雨拉着往食堂跑，说是今天有糖醋排骨，去晚了就被抢光了。
“快点快点！”林晓雨跑得飞快，马尾辫在空中甩成一道弧线，“再慢一步，别说排骨了，连汤汁都剩不下！”
温景然被她拽着，书包带子在肩上颠得厉害，嘴里忍不住叮嘱：“慢点跑，别摔了。”
两人刚冲到楼梯口，迎面就撞上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个高个子男生，染着黄毛，校服外套敞开着，露出里面印着骷髅头的黑色t恤，眼神吊儿郎当的，带着股生人勿近的戾气。
林晓雨的脚步猛地顿住，拉着温景然往后退了两步，声音都压低了些：“是赵磊……”
温景然愣了一下。她来学校的时间不算长，却也听过“赵磊”这个名字。他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校霸，经常逃课打架，欺负同学是家常便饭，连老师都要让他三分。只是她和他素无交集，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拦住她们。
赵磊的目光越过林晓雨，落在温景然身上，眼神里带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审视，像在打量什么不顺眼的东西。他身边的几个男生也跟着起哄，吹着口哨，眼神不怀好意。
“哟，这不是那个转学生吗？”一个瘦猴似的男生怪声怪气地说，“听说最近跟陆星辞走得挺近啊？”
温景然皱了皱眉，往后又退了一步。她不喜欢这些人的眼神，像黏在身上的虫子，让她浑身不舒服。
“跟你说话呢，哑巴了？”赵磊往前逼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里带着威胁，“我劝你，离陆星辞远点。”
“为什么？”温景然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她虽然害怕，却不明白自己和谁交朋友，为什么要由别人来指手画脚。
“为什么？”赵磊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就凭你？也配跟他走那么近？他是年级第一，是老师眼里的宝贝，你呢？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转学生，成绩差得要命，除了会装可怜还会什么？”
他的话像淬了毒的针，扎得温景然脸颊发烫。她承认自己成绩不好，可这并不是被人羞辱的理由。
“我和谁玩，关你什么事。”温景然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痛让她的勇气多了几分。她想起系统之前推送过的“基础防身术”课程，虽然没认真学，却记得第一节课就说“遇到危险，先稳住气势，不要露怯”。
她挺直脊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陆星辞愿意和我说话，是我们的事，跟你没关系。”
“哟呵？”赵磊显然没料到她敢顶嘴，挑了挑眉，眼神瞬间变得凶狠起来，像被激怒的狼，“看来是没人告诉你，在这学校里，我说的话就是规矩？”
他身边的男生也跟着附和：“赵哥让你离远点，你就该乖乖听话！”
“别给脸不要脸啊！”
林晓雨吓得脸都白了，拉着温景然的胳膊小声说：“苏清沅，别说了，我们走……”
“走？”赵磊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推温景然的肩膀，“我让你们走了吗？”
他的手带着股蛮力，眼看就要碰到温景然的肩膀，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了过来，稳稳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别碰她。”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怒意。温景然愣了一下，转头看去，只见陆星辞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旁边，脸色阴沉得可怕，眼神像结了冰的湖面，冻得人心里发寒。
他抓着赵磊手腕的手用力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手背的青筋都隐隐浮现。赵磊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出现，疼得“嘶”了一声，想挣脱，却被抓得更紧。
“陆星辞，你他妈放手！”赵磊的脸涨得通红，一半是疼的，一半是恼的。他在学校横行霸道惯了，还没人敢这么对他。
“我再说一遍，”陆星辞的声音冷得像初冬的寒风，“别碰她。”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了。围观的同学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躲在远处偷偷看着，连呼吸都放轻了。楼梯口静得可怕，只有赵磊压抑的喘息声，和陆星辞冰冷的警告。
温景然看着陆星辞紧绷的侧脸，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暖流。刚才赵磊找茬时，她虽然强装镇定，心里其实怕得要命，可看到陆星辞出现的那一刻，所有的恐惧都烟消云散了，只剩下满满的安心。
“你护着她？”赵磊看着陆星辞，眼神里闪过一丝嫉妒，“就因为她会装可怜？陆星辞，我告诉你，这种女生……”
“闭嘴。”陆星辞打断他，眼神更冷了，“再让我听到你说一句废话，我不保证会做什么。”
他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眼神里的狠戾让赵磊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他知道陆星辞平时看着温和，可真发起火来，比谁都可怕——上次有个男生嘲笑温景然是“土包子”，被他堵在操场角落里揍得鼻青脸肿，从那以后，就没人敢在他面前说温景然坏话了。
“行，陆星辞，你有种。”赵磊咬了咬牙，知道今天讨不到好，“我记住了。”
陆星辞这才松开手，赵磊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腕，上面已经留下了几道红印。他恶狠狠地瞪了温景然一眼，带着手下的人骂骂咧咧地走了，临走时还不忘撞了陆星辞一下。
陆星辞没理他，转头看向温景然，眼神瞬间柔和下来，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你没事吧？他有没有碰到你？”
“我没事。”温景然摇摇头，看着他依旧紧绷的侧脸，小声说，“谢谢你。”
“跟我还谢什么。”陆星辞皱着眉，上下打量了她一遍，确认她真的没被碰到，才松了口气，“以后离那种人远点，别硬碰硬，知道吗？”
“嗯。”温景然点点头，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她不想总是被他保护，也想自己能勇敢一点。
“刚才你很勇敢。”陆星辞忽然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不过下次别这么傻了，他就是个无赖，跟他讲道理没用。”
温景然的脸颊有点发烫，低下头小声说：“我就是觉得，他凭什么管我跟谁玩……”
“是没资格。”陆星辞的语气很认真，“但对付无赖，要用无赖的办法，别自己硬碰硬，受伤了怎么办？”
他的话虽然直白，却带着真切的关心，让温景然心里暖暖的。
这时，教导主任拿着保温杯从楼上下来，看到楼梯口围了一群人，皱着眉喊道：“都围在这里干什么？不去吃饭？”
围观的同学一哄而散。教导主任看到陆星辞和温景然，又想起刚才赵磊一行人匆匆离开的背影，大概猜到了什么，走过来沉声说：“是不是赵磊又闹事了？”
陆星辞点点头：“他拦着苏清沅不放。”
“这个赵磊！”教导主任气得皱眉，“回头我一定好好说说他！你们没事吧？”
“没事。”温景然小声说。
“没事就好，快去吃饭吧。”教导主任挥挥手，“以后再遇到这种事，直接告诉老师，别自己扛着。”
两人点点头，往食堂走去。
走廊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他们的脚步声。温景然想起刚才自己鼓起勇气顶嘴的样子，心里忽然有点小小的成就感。以前的她，遇到这种事只会吓得发抖，根本不敢说一句话，可刚才，她不仅没退缩，还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算不算一种进步？她偷偷看了一眼陆星辞，他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刚才紧绷的下颌线已经柔和了许多。
“刚才……”温景然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那个赵磊，为什么要针对我？我们以前认识吗？”她总觉得赵磊的敌意来得莫名其妙，不像是单纯看她不顺眼。
陆星辞的脚步顿了顿，眼神暗了暗：“他以前就喜欢欺负同学，原主……就是之前住在这里的女生，也被他欺负过。”他没说得太详细，怕温景然害怕，“不过以后有我在，他不敢再欺负你了。”
温景然这才明白过来，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虽然没有原主的记忆，却替那个素未谋面的女生感到委屈。
“以后他再找你麻烦，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告诉我，听见了吗？”陆星辞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眼神里的保护欲几乎要溢出来，“别自己忍着，也别像刚才那样跟他硬扛，知道吗？”
“嗯。”温景然点点头，看着他认真的眼睛，心里忽然觉得无比踏实。她知道，陆星辞说的是真的，他一定会保护好她。
食堂里已经坐满了人，糖醋排骨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勾得人食欲大开。林晓雨早就打好了饭，看到他们进来，赶紧挥手：“这里这里！我给你们留了排骨！”
两人走过去坐下，林晓雨还心有余悸：“刚才吓死我了，赵磊那个人超凶的，以前还抢过我零花钱呢！苏清沅，你刚才居然敢跟他顶嘴，太厉害了！”
温景然的脸颊有点红：“我就是……不想被他欺负。”
“你可不是被欺负的样子，”陆星辞把自己碗里的排骨夹给她，笑着说，“刚才那股劲儿，挺像样的。”
温景然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排骨，心里甜甜的。她知道，自己刚才的勇气，有一半是被逼出来的，还有一半，是因为知道陆星辞不会不管她。
吃饭时，温景然偶尔会看向窗外。初冬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桌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她想起刚才在楼梯口，陆星辞挡在她身前的背影，那么坚定，那么可靠，像一座可以依靠的山。
她也想起自己挺直脊背说“关你什么事”时的样子，虽然声音还有点抖，却不再是那个遇到一点事就只会发抖的胆小鬼了。
或许，成长就是这样吧。一点点褪去胆怯，一点点学会反抗，在被人保护的同时，也慢慢长出保护自己的勇气。
而陆星辞的存在，就像冬日里的阳光，不仅给了她温暖，更给了她敢于面对风雨的力量。
吃完饭往教室走时，温景然看到赵磊和他的跟班在操场角落里抽烟，眼神阴沉沉地往这边看。她下意识地往陆星辞身边靠了靠，陆星辞察觉到了，不动声色地把她护在里侧，眼神冷冷地回敬过去。
赵磊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很快就移开了。
温景然看着陆星辞的侧脸，心里忽然觉得，有他在，再冷的冬天，再凶的校霸，好像都没那么可怕了。她甚至开始期待，自己能变得更勇敢一点，有一天也能稍微保护一下他，哪怕只是递一张纸巾，说一句“别怕”。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按了下去，脸颊却忍不住发烫。阳光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像撒了层金粉，温柔得让人心里发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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