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阳光透过历史课本上的插图,在泛黄的纸页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讲台上,戴着老花镜的历史老师正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古代礼仪”四个大字,粉笔划过黑板的“吱呀”声,像老座钟的齿轮在转动,带着点时光沉淀的味道。
“我们今天来讲讲古人的见面礼仪。”老师推了推眼镜,声音带着岁月打磨过的温润,“大家看电视的时候,经常能看到古人见面要行礼,但具体有哪些礼仪,你们知道吗?”
教室里安静了几秒,随即响起零星的议论声。
“是不是鞠躬啊?”
“好像有下跪的吧?”
“电视剧里男的会抱拳!”
老师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得都对,但不全面。古人的礼仪比我们想象中复杂得多,不同身份、不同场合,行的礼都不一样。谁能具体说说?”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几十双眼睛盯着黑板,有人挠头,有人翻书,却没人敢举手。古代礼仪这部分内容课本上只占了一小段,提了句“作揖”“跪拜”,具体细节根本没讲,大家平时看剧也只图个热闹,谁会深究这些?
温景然握着笔的手指轻轻动了动。老师的问题像颗石子,投进了她记忆的湖水里,荡开一圈圈涟漪。这些东西,她太熟悉了。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礼仪”是她生活的一部分。父亲教她,见长辈要行稽首礼,双手叠放按在地上,额头触手背,整个身子要弯得像座桥;见同辈男子要作揖,左手在外包着右手,腰弯到九十度才算得体;就连给客人奉茶,手指该捏在杯沿哪里,茶杯要放在对方哪个角度,都有严苛的规矩。那时的她只觉得繁琐,像无形的绳子捆着自己,可那些动作、那些讲究,早已刻进了骨子里,变成了肌肉记忆。
她看着老师期待又带着点失望的眼神,心里忽然有点发痒。这些在现代课堂上被当作“冷知识”的东西,是她曾经的日常。说出来,会不会很奇怪?
“没人知道吗?”老师叹了口气,拿起粉笔准备自己讲解,“其实啊,古人的见面礼主要分……”
“老师,我知道一点。”
一个小声却清晰的声音在教室后排响起,打断了老师的话。全班人的目光“唰”地一下都转了过去,落在温景然身上。
她的脸颊有点发烫,手心微微出汗,举着的手有点发颤。刚才的勇气像突然鼓起的气球,被这么多目光一盯,好像随时会破。林晓雨在旁边悄悄碰了碰她的胳膊,眼里带着鼓励的光。
老师也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惊喜的表情:“苏清沅同学,你来说说看。”
温景然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些:“古人的见面礼,最常见的是作揖礼。”她顿了顿,回忆着父亲教过的细节,“男子作揖,是左手在外,右手在内,因为古人认为左手为尊;女子相反,右手在外,左手在内,身子微微前倾,幅度不用太大。”
教室里静悄悄的,连掉根针都能听见。同学们都惊讶地看着她,好像在听什么天方夜谭。历史老师却眼睛一亮,往前探了探身子:“说得对!那你知道跪拜礼吗?”
“知道一点。”温景然的声音大了些,记忆里的碎片越来越清晰,“跪拜礼分好几种,最隆重的是稽首礼,要屈膝跪地,左手按右手,拱手于地,头也伏在地上,停留一段时间,一般用于见君王或祖先。”
“还有顿首礼,”她继续说,语速不知不觉快了些,“也是跪地,但头要快速地叩在地上,不像稽首那样停留,一般用于晚辈对长辈,或者平辈之间表示非常恳切的感谢。”
“还有一种叫空首礼,”她抬起头,目光落在老师身上,带着点不自觉的认真,“双手拱起,头碰到手上,不碰到地,多用于身份相近的人之间,比如官员对上级,或者朋友之间行大礼。”
她一口气说完,教室里安静得能听到窗外的蝉鸣。历史老师推了推眼镜,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讶和赞许:“说得太对了!连稽首、顿首、空首的区别都知道,比课本上讲的还详细!苏清沅同学,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温景然的脸颊瞬间红了,像被夕阳染过的云霞。她总不能说自己是“亲身实践”过的,只好低下头,手指卷着衣角,小声说:“以前……看过相关的书,觉得有意思,就记住了。”
“看书好啊!”老师欣慰地拍了拍手,“现在的年轻人,能静下心来看这些传统文化书籍的太少了!苏清沅同学知识储备很丰富,大家要向她学习,不仅要学好课本上的知识,也要多了解我们老祖宗留下的文化!”
教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夹杂着小声的议论:
“哇,她怎么知道这么多?太厉害了吧!”
“她历史是不是超好啊?我连这几个礼的名字都没听过。”
“早知道她这么懂,上次历史小组作业就该找她组队了。”
这些议论声像暖暖的风,吹得温景然心里有点发飘。她还是第一次在现代的课堂上,因为那些“过去的东西”被夸奖。以前总觉得,那些刻在骨子里的礼仪、规矩,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最沉重的负担,像拖着一条看不见的尾巴,让她和周围格格不入。可现在,这条“尾巴”竟然变成了闪光点,被人用赞许的目光注视着。
她的心跳得有点快,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一种陌生的情绪——有点像小时候背会了一首难记的诗,被父亲摸着头夸奖时的那种感觉,暖暖的,带着点小小的骄傲。
“那老师再问你一个,”历史老师显然来了兴致,笑眯眯地看着她,“古人见面时,除了行礼,还有什么讲究?比如称呼方面。”
温景然想了想,说:“不能直呼其名,要称字。比如苏轼,字子瞻,平辈之间称呼‘苏子瞻’,表示尊重。对长辈则要称‘公’或‘先生’,对晚辈可以称名,但不能带侮辱性的词。”
“说得太对了!”老师更高兴了,“‘名’是父母取的,只有长辈或君王能叫,平辈之间称‘字’,这是基本的礼仪。看来苏清沅同学不仅看了书,还理解得很透彻啊!”
坐在斜前方的陆星辞不知什么时候转过身来,正看着她,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像盛着初夏的阳光,温柔又明亮。他没有说话,但那眼神里的鼓励和赞许,像一句无声的“你真厉害”,轻轻落在温景然的心上,让她的脸颊更烫了,却也更坦然了。
她对着陆星辞,很轻很轻地弯了弯嘴角,像回应他的笑意,也像在肯定自己。
那节课剩下的时间,温景然听得格外认真。老师讲古代婚礼的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她听得心有戚戚,那些繁琐的步骤,和她记忆里家族中长辈成婚时的流程几乎一模一样。老师讲到古人宴饮时的座次,东向为尊,南向次之,她立刻想起小时候家里的宴席,父亲永远坐在东边的主位,母亲坐在南边,而她作为小辈,只能坐在西边的末席。
这些曾经让她觉得束缚的“规矩”,此刻在历史课的语境下,变成了鲜活的文化符号,带着岁月的温度,让她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鸣。原来,她过去的那些经历,那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不是凭空出现的,它们是这片土地上曾经真实存在过的文化,是被写进历史里的传承。
下课铃响时,老师特意走到温景然的座位旁,笑着说:“苏清沅同学,你对古代文化很感兴趣吗?我们学校下个月有个‘传统文化知识竞赛’,你可以报名参加,肯定能取得好成绩。”
“我……”温景然有点犹豫。
“去吧去吧!”林晓雨在旁边激动地说,“你这么厉害,肯定能拿奖!”
陆星辞也转过头,轻声说:“去吧,挺适合你的。”
得到他的鼓励,温景然心里的犹豫忽然就消失了。她抬起头,对老师点了点头:“好,我报名。”
老师满意地走了,周围立刻围过来几个同学,七嘴八舌地问:
“苏清沅,你看的什么书啊?能不能推荐一下?”
“你是不是从小就喜欢历史啊?”
“那个顿首礼到底怎么做的?你能教教我吗?”
温景然被围在中间,虽然还是有点紧张,却没有像以前那样想躲开。她耐心地回答着大家的问题,告诉他们自己看的是《礼记》选读,解释顿首礼和稽首礼的区别,甚至在同桌的再三请求下,示范了一下女子作揖的姿势——右手在外,左手在内,轻轻弯腰,幅度恰到好处。
“哇,好标准啊!像从古代穿越来的一样!”同桌夸张地说,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温景然也笑了,脸颊微红,心里却甜滋滋的。她忽然觉得,那些曾经让她自卑的“不同”,那些让她觉得难以融入的“过去”,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它们就像埋在土里的种子,只要给点阳光和雨水,就能长出新的枝芽,成为现在的一部分,甚至成为让自己发光的东西。
中午去食堂吃饭,林晓雨一路上都在兴奋地说:“我就知道你很厉害!以前看你安安静静的,没想到肚子里藏着这么多知识!”
“就是看过几本书而已。”温景然有点不好意思。
“那也很厉害了!”林晓雨说,“你不知道,刚才历史老师在办公室都夸你呢,说你是个‘小传统文化通’!”
温景然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她看向走在旁边的陆星辞,他手里拿着两盒牛奶,递了一盒给她,笑着说:“刚才示范作揖的时候,很标准。”
“你看到了?”温景然的脸又红了。
“嗯。”陆星辞点点头,眼里的笑意更深了,“比电视剧里演的还标准。”
“那是因为……”温景然想说“我以前经常做”,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低下头,小口喝着牛奶,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阳光穿过食堂的窗户,落在餐桌上,映得牛奶盒上的水珠闪闪发亮。温景然看着窗外的香樟树,忽然觉得,过去和现在,好像并没有那么清晰的界限。那些刻在骨子里的礼仪、文化,那些曾经让她觉得是负担的记忆,其实一直都在以某种方式滋养着她,让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找到了一点属于自己的根。
下午的自习课,温景然拿出历史笔记本,在空白页上写下“传统文化知识竞赛”几个字。她想起老师说的那些知识点,想起父亲教她行礼时的样子,想起刚才同学们惊讶又羡慕的眼神,心里忽然充满了期待。
或许,她可以试着去了解更多,不仅是为了竞赛,也是为了更好地理解自己——理解那个曾经的“温景然”,也理解现在的“苏清沅”。
她抬起头,看向窗外。天空很蓝,云很白,像一幅干净的画。温景然的心里,第一次没有了对过去的抗拒,也没有了对未来的迷茫,只有一种淡淡的、带着点小骄傲的笃定。
原来,那些被时光沉淀下来的东西,从来都不会真正消失。它们会变成骨血里的一部分,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悄悄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而她,终于学会了和这些光芒和解,甚至,开始为它们感到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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