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风带着凉意,卷着草木的气息钻进窗户缝。温景然在床上翻了个身,眼皮却依旧沉不下去。白天练了一下午圆珠笔,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塑料笔杆的触感,混着陆星辞掌心的温度,让人心神不宁。
他悄悄起身,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冰凉的触感顺着脚底往上爬,反而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走到门口时,听到院子里隐约有细碎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在纸上划过。
推开门,月光瞬间涌了进来。
院子里的青石板被月色洗得发白,泛着冷幽幽的光,像铺了一层碎银。陆星辞坐在葡萄架下的石桌旁,手里握着画笔,正对着画板低头忙碌。他没开廊灯,只借着月光做事,笔尖划过画纸的“沙沙”声很轻,混着墙根下蟋蟀的鸣唱,倒像是月光自己在低语。
温景然的脚步顿在门廊下,没敢再往前。
陆星辞的侧脸被月光切出一道柔和的轮廓,睫毛很长,垂落时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他握笔的姿势很稳,手腕轻轻转动,颜料在纸上晕开,渐渐显露出熟悉的轮廓。温景然的心跳忽然慢了半拍——画板上的人穿着那条浅蓝色的连衣裙,裙摆被风掀起一角,正是白天他试穿新衣服的样子。
原来他画的是这个。
温景然悄悄走到台阶边坐下,背靠着冰凉的门柱。月光落在他的膝盖上,带着秋夜的清寒,让他想起以前家里的庭院。那时也是这样的月色,青石板铺就的路绕过假山,他常和兄长坐在亭子里背诗,母亲会端来温热的杏仁茶,茶香混着桂花香,漫在风里。
可如今,假山还在吗?兄长的字迹还留在书房的宣纸上吗?连那株百年桂树,怕是也随着那场大火化成了灰烬。
一滴泪毫无预兆地滑下来,砸在膝盖上,洇进棉布裤料里,很快就没了痕迹。温景然抬手抹了把脸,指尖蹭到湿漉漉的凉意,才发现自己哭了。他慌忙擦干,生怕被那边的人看见——在这个世界,他好像越来越容易掉眼泪了。
葡萄架下,陆星辞的画笔依旧在动。他偶尔会停下来,对着月光眯起眼,像是在调整色彩的明暗,拇指和食指在空气中虚虚地比量着,像是在丈量画中人的眉眼距离。温景然看着他专注的样子,忽然觉得,这样的月光落在他身上,倒比白天更柔和些。
不知过了多久,陆星辞终于放下画笔,往后仰了仰脖子,长长舒了口气。他伸手揉了揉肩膀,像是刚卸下什么重担,转身时,目光正好撞上台阶上的温景然。
两人都愣了一下。
陆星辞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往画板那边挡了挡,随即又放松下来,嘴角勾起个浅浅的笑:“没睡着?”
温景然摇摇头,声音有点哑:“嗯,出来透透气。”
陆星辞站起身,拿起石桌旁一个保温杯,走了过来。杯壁上还冒着热气,他把杯子递过来:“刚热的牛奶,晚上凉,喝点暖暖身子。”
温景然伸手去接,指尖碰到杯壁的瞬间,暖意顺着指腹漫开,一路烫到心口。他低头看着杯身上印的小熊图案,忽然想起白天陆星辞教他写字时,也是这样,总能在他觉得冷的时候,递来恰到好处的温度。
“谢谢。”他捧着杯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只小熊。
“进去吧,露水重。”陆星辞的声音很轻,目光扫过他发红的眼角,却没多问,只是转身收拾起画板,“我也画完了。”他特意把画朝里折了折,像是怕被看清楚,又像是在藏什么宝贝。
温景然“嗯”了一声,跟着他往屋里走。经过葡萄架时,他回头看了一眼石桌上的画具,月光正落在那管挤了半截的浅蓝色颜料上,像一小块凝固的月光。
进了屋,陆星辞把画板靠在墙角,又转身给温景然拿了条薄毯:“盖着点,别感冒了。”
“你也早点睡。”温景然抱着牛奶杯,看着他收拾画具的背影,忽然说了句,“画得……很好看。”
陆星辞的动作顿了一下,耳朵尖在灯光下微微发红,含糊地应了声:“瞎画的。”
温景然没再说话,只是捧着渐渐凉下来的牛奶杯,小口小口地喝着。奶味很浓,带着点甜,像小时候母亲让厨房特调的味道。
窗外的月光依旧淌在青石板上,蟋蟀还在唱,只是院子里的画笔声停了。温景然躺在床上,听着隔壁房间传来的轻微动静,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暖暖的。
或许月光本就该这样,不管照在哪个院子里,不管照着谁,总能把那些藏在心底的念想,熨帖得柔软又安静。就像陆星辞藏在画里的心意,就像他没说出口的怀念,都在这月光里,悄悄生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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