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在古槐树下的传授,并非一帆风顺。村民们的热情和学习能力远超陈伯的预料,也触动了一些人敏感的神经。
这天,李玄正在讲解如何利用特定呼吸法配合简单动作(实为最粗浅的导引术),缓解腰腿酸痛,这是村民们常见的劳损。大部分村民跟着练习,感觉以往僵硬的部位果然松快了许多,纷纷称奇。
就在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哼!装神弄鬼!谁知道你这套歪门邪道,会不会练出什么毛病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绸缎长衫、面色倨傲的年轻人,带着几个家丁走了过来。他是邻村地主孙家的少爷孙福,平日里游手好闲,最是看不得别人好,尤其见不得原本比他低贱的泥腿子们学到本事。
陈伯脸色一变,连忙上前拱手:“孙少爷,您怎么有空到我们这小村子来了?李玄他只是在教大家一些强身健体的土法子,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孙福却不理陈伯,径直走到李玄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眼神轻蔑:“你就是那个走了狗屎运,不知从哪儿学了点皮毛就来充神仙的小子?我告诉你,医术丹道,那是祖师爷传下来的规矩,一步都不能错!你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逆道!是邪魔外道!”
他指着那些还在尝试导引术的村民,声音拔高:“你们这些蠢货!跟着他瞎练,小心练得走火入魔,吐血而亡!”
村民们被他这么一吓,顿时有些骚动,不少人停下了动作,面露惧色。
李玄看着孙福,心中并无多少愤怒,反而升起一股明悟。无论是在现代世界面对张威,还是在此界面对孙福,他代表的“新路”,总会遭到代表“旧秩序”和“既得利益”者的猛烈反扑。
陈伯的担忧是出于对未知的恐惧和对传统的维护,尚可沟通。而孙福的挑衅,则纯粹是出于恶意和维持自身优越感的私心。
他不能退。一旦退了,刚刚在村民心中点燃的希望之火,就会被轻易扑灭。
李玄缓缓站起身,目光平静地迎向孙福:“孙少爷,你口口声声说我是逆道,是邪魔外道。请问,何为道?”
孙福被问得一怔,他哪里懂什么道,支吾道:“道……道就是祖师传下来的规矩!就是炼丹要按丹方,治病要按医书!”
“规矩若不能利人,反成枷锁,守之何益?”李玄声音清朗,传遍槐树下,“我的方法,能让乡亲们强健身体,少受病痛之苦,所见即所得。你若认为这是邪道,大可指出,它害了何人?又或者,孙少爷你有更高明、更愿意传授给乡亲们的‘正道’,能让大家免受劳疾之苦?”
孙福顿时语塞。他哪有本事教人?他只会欺压乡邻。
李玄不再看他,转向骚动的村民,语气坚定:“诸位乡亲,我所传授的,不过是让我们自己的身体气血更顺畅的方法,辨识的是山间常见、药性平和的野草。它们就在那里,千百年来一直如此,何来邪魔之说?若因畏惧未知而不敢尝试,因他人恐吓而放弃能让自己更好的可能,这才是真正的束缚于心魔。”
他顿了顿,体内那缕气感微微流转,让他的声音带上了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信与不信,练与不练,皆在各位自身。我李玄在此立誓,我所授之法,绝无害人之心,唯有助人之意。”
村民们看着李玄清澈坚定的眼神,回想这段时间他无偿的帮助和确实有效的法子,心中的恐惧渐渐被信任取代。骚动平息了。
孙福见无人响应他,脸色铁青,指着李玄狠狠道:“好!好你个李玄!牙尖嘴利!咱们走着瞧!”说罢,带着家丁悻悻而去。
冲突暂时平息,但李玄知道,这只是开始。孙福这类人不会善罢甘休。他传播“新道”的路,注定布满荆棘。然而,经过这次正面交锋,他守护自身理念的决心,变得更加凝练和坚定。这与现代世界李逸云面对张威时的心态,形成了跨越时空的共鸣——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第8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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