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钦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没有去过未来的时间线。
准确来说，是不敢去。
过去是凝固的雕塑，前往瞻仰或触碰，只要付出相应代价，尚在可控范围。
但未来是流动的沙画，任何一点来自过去的触碰，都可能让整幅画面变得面目全非，引发恐怖的因果悖论。
以过去身干扰未来事，是时间中最危险的禁忌之一。
他看着眼前两人截然不同但同样糟糕透顶的神色。
顾黎悦那仿佛失去了重要之物的空洞与悲伤，叶牧那混合了震惊怀疑与某种狠厉的复杂眼神，心中疑窦丛生。
他们究竟在未来看到了什么？
是什么能将两个心智如此坚韧立场截然对立的强者冲击成这般模样？
但是现在杨钦也不好多问。
当务之急是处理眼前的局面，尤其是叶牧这个极度不稳定的因素。
他动作迅捷但不着痕迹地移动了半步，将气息稍显虚弱的顾黎悦挡在身后更安全的位置，同时向一旁的艾许递去一个眼神。
艾许立刻会意，上前扶住顾黎悦的手臂，
“顾小姐，请到这边休息，能量扫描显示你的状态需要稳定。”
这是将顾黎悦交给艾许去照顾。
几乎在同一时间，数据刀出现在杨钦手中。
这是他最信赖的近战武器之一，结合了先锋级泰坦的纳米科技与圣柜能量的部分特性，对能量体和实体都有极强破坏力。
没有警告，没有蓄势，就在叶牧刚刚回到现实世界心神尚未完全从未来景象的冲击中平复，身体也处于最不设防的适应期时。
杨钦动了！
身影如鬼魅般前掠，数据刀划出一道几乎无视空气阻力的幽蓝轨迹，对着叶牧的心脏位置就直直地刺了过去！
这一击，快，准，狠，毫不留情，旨在趁其不备，一举重创甚至解除这个最大的威胁。
然而，出乎杨钦意料的是，面对这致命一击，叶牧的反应极其反常。
他没有闪避，没有格挡，甚至没有调动那澎湃的毁灭之力进行防御或反击。
他只是站在原地，微微抬起了头，暗红色的眼眸对上了杨钦冰冷的视线。
那眼神中，没有愤怒，没有惊慌，反而有一种……近乎认命的漠然，以及一丝极其隐晦的难以解读的复杂情绪，仿佛他早已看到了这一幕。
“噗嗤！”
锋锐无比的数据刀，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叶牧体表自动浮现的那层薄弱的毁灭之力护膜，然后刺破作战服，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左侧胸膛！
幽蓝色的能量刀锋没入血肉，精准地避开了绝对致命的心脏核心，但刺穿了肺叶，距离心脏大血管仅差分毫！
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刀锋与衣襟。
剧痛让叶牧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惨白，但他依然没有发出痛呼，只是闷哼一声，咬紧了牙关。
他的目光，甚至没有看插入身体的刀，依旧死死地盯着杨钦的脸，仿佛要透过这张脸，确认某些他在未来碎片中看到的真相。
不管自己相信或者不相信，自己的结局都不好……不过场景却都一样，就连杨钦数据刀插入的位置都一样……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盘踞在叶牧的脑海。
他在那两条截然不同却又在某些关键节点诡异相似的时间线里，都看到了自己被杨钦重创的画面，而此刻，现实正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与那模糊的预言重合。
也罢…… 一股复杂情绪，在叶牧心中爆炸开来。
就在杨钦因叶牧反常的不抵抗而微微一愣准备爆发数据刀内蕴能量扩大战果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股压抑到极点，随即猛然爆发的毁灭之力，如同沉睡的火山终于喷发，从叶牧体内每一个细胞中狂涌而出！
这力量并非用来攻击杨钦，而是纯粹以他身体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进行无差别的狂暴的能量排斥！
汹涌的暗红色毁灭洪流形成一个急速膨胀的球型力场，带着碾碎一切的暴戾气息，狠狠地撞击在近在咫尺的杨钦身上！
杨钦只来得及将数据刀的能量输出转为护盾，整个人就如同被全速冲锋的巨兽正面撞中，嘭的一声被这股巨大的排斥力狠狠地震飞了出去！
他在空中急速调整姿态，连续几个后空翻卸去大部分力道，最终在十几米外落地，双脚在地面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数据刀上的幽蓝光芒急促闪烁，显然承受了不小的冲击。
他抬头，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盯着力场中心的叶牧。
叶牧在爆发出这股力量后，胸膛的伤口处，毁灭之力疯狂涌动，封闭了血管和创口，暂时止住了流血，但代价是伤势的进一步复杂化和能量的剧烈消耗。
他的脸色更加苍白，气息也出现了明显的波动和跌落。
但他没有趁势追击，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放出你给我等着之类的狠话。
叶牧甚至没有多看被震飞的杨钦一眼，也没有去管不远处被艾许护住的正用复杂眼神望过来的顾黎悦。
不管看到的是真是假，留个后手也是好的。
这个念头成了他此刻行动的唯一驱动力。那插入胸口的数据刀，那精准避开绝对要害却重创肺叶的位置，那被震飞出去的杨钦……这一切，都与某些画面隐隐对应。
他不能完全相信那些未来碎片，但他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单纯地将杨钦视为一个必须消灭的强大敌人。
他知道杨钦掌握了时空法则，这一切的诡异，自己师尊的种种谋划与最终的消亡，都与时空，与圣柜脱不开干系。
而这些认知，大多源自他那已经消散的师尊曾经的讲述。
但现在，叶牧不敢全信了。
看过了那两条时间线上的自己。
一条似乎走向了某种融合与对抗后的未知，另一条则明显是失败与绝望。
他已经不是那个轻易相信他人灌输，容易被表象和情绪左右的傻白甜了。
就连自己毁灭本源之中，那道属于大天尊的，原本他认为随着大天尊被放逐而彻底消散的灵魂印记，此刻在他感知中也变得微妙起来。
他真的……彻底消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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