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发现我了……他们肯定发现我了！”李明面无人色，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几乎要从椅子上滑下去，“完了……全完了……”
“冷静！”赵斌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他到底是见惯风浪的发改委处长，瞬间做出决断：“刘队是冲我们来的，未必确定你在这里。但不能赌。李主任，你现在立刻从后门走，绕路回单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我们拖住他们。”
李明踉跄着从茶馆后门钻入小巷，瞬间消失。
包间外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老板略显慌张的应酬声：“刘队？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几位领导在里面喝茶呢……”
门被粗暴地推开。
刘队带着四五个穿着制服、面色冷硬的民警堵在门口，他本人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眼神却锐利如鹰，迅速扫过包间内的三人，以及桌上那三杯几乎没动过的茶。
“赵处长，林同志，刘处长，”刘队长皮笑肉不笑地开口，“真是巧啊，在这碰上了。县局刚接到线报，说有几个外地流窜人员在这 片区活动，形迹可疑，我们正在排查，为确保各位领导绝对安全，请各位立刻返回招待所休息，近期最好不要随意走动。”话虽客气，实则软禁。
赵斌立刻戏精上身，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出被打扰的不悦和一丝官员的倨傲：“刘队，我们省委党校的学员连喝个茶的自由都没有了？府山县的治安已经差到这个地步了？还是说，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听、不能看的？”
他刻意拔高音量，吸引着茶馆里其他零星客人的注意。
刘队脸色微变，显然不想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语气稍缓：“赵处长您误会了，纯粹是为了安全考虑……”
“安全？我看是有些人心里有鬼吧！”林凡冷不丁地插话，他故意揉着手臂上那道结痂的血痕，语气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愤懑和后怕。
“昨晚我在网吧被地痞流氓追着打的时候，怎么没见刘队您来得这么及时？现在我们来喝个茶，您倒带着人火急火燎地来了？这保护的是谁的安全？”
这话夹枪带棒，极不客气，却正好契合一个受惊学员的人设，也巧妙地倒打一耙。
刘队被噎得脸色一阵青白，周围几个民警也面露尴尬。他死死盯了林凡几秒，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
僵持了几秒，刘队强行压下火气，硬邦邦地说：“昨晚的事是个意外，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但现在，还请各位配合我们工作，先回招待所。这也是周县长的意思。”
搬出周大康，意味着没有转圜余地。
赵斌见好就收，故作无奈地冷哼一声：“行，我们就看看府山县到底要怎么保护我们！走吧！”
他率先起身，林凡和刘处紧跟其后，在与刘队错身而过时，林凡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那带着深深怀疑的目光。
一行人被“护送”回招待所。果然，楼下明显增加了值守的民警，美其名曰加强安保。
回到房间，张启明不在。
林凡和赵斌、刘处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不能坐以待毙。
“必须拿到实证！尤其是陈建国老师被非法拘禁的证据！”
赵斌压低声音，眼神决绝，“等省里干预，时间来不及，夜长梦多，他们很可能连夜转移人或者销毁证据！”
“但我们现在连门都出不去，怎么找？”刘处眉头紧锁。
林凡走到窗边，仔细观察着楼下。
两个民警靠在车边抽烟，看似松散，视线却牢牢锁着招待所出口。后墙倒是临近一条偏僻的小巷，但楼下也有人员看守。
“硬闯不行，得调虎离山。”林凡大脑飞速运转，目光扫过房间，忽然停留在床头柜那部老式拨号电话上。
“刘队他们最怕什么？怕事情闹大，怕上级关注。”
一个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他看向赵斌和刘处，语速极快：“赵处，刘处，需要你们配合演场戏。十分钟后，你们就用房间电话，大声地、愤怒地给省发改委和财政厅你们熟悉的领导打电话！不用提具体事，就抱怨府山县营商环境极差，干部作风粗暴，非法限制调研学员人身自由，请求上级立即介入！电话内容一定要让门外可能监听的人听到！”
赵斌和刘处瞬间明白了林凡的意图——制造高层压力，迫使刘队等人分心甚至上楼来解释安抚！
“好！”两人立刻点头。
“那你呢？”赵斌问。
“我趁乱从后墙溜出去。给我争取一个小时，最多一个半小时！”林凡眼神坚定。
“太危险了！”刘处反对，“你一个人去工业园区？那地方现在肯定是龙潭虎穴！”
“没时间了！我是生面孔，目标小。而且……”林凡晃了晃手里的小灵通，“真有麻烦，我会求援。你们看到来电，就想办法闹出更大动静！”
计划冒险，但已是绝境中唯一的奇招。赵斌重重拍了拍林凡的肩膀：“千万小心！”
他悄悄拉开后窗，观察楼下小巷。一个民警正背对着这边打电话。林凡深吸一口气，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翻出窗外，利用墙壁的凸起和老旧水管，敏捷地滑落至地面，瞬间融入小巷的阴影中，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林凡偷偷感慨，这身体素质真是越来越好了，系统不会要偷摸的把他改造成超人吧。
几乎在他落地的同时，招待所三楼传来了赵斌极具穿透力的、愤怒的咆哮声：“王主任！府山的项目是你分管的吧！我们下来调研，府山县就这么对待？！非法软禁！这是要翻天吗？！……”
紧接着，刘处的声音也加入了声讨行列。
效果立竿见影。楼下留守的民警明显慌了神，对着对讲机急促地说着什么。
很快，一辆警车拉着刺耳的警笛声从远处驶来，显然是冲回招待所的。
林凡看到了看守人员陪着刘队长急匆匆下车冲进楼里的背影。
机会来了！
林凡压低帽檐，快速向位于县城边缘的工业园区潜行。
夜晚的府山县城寂静得可怕，只有零星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
空气中那股工业异味愈发浓重刺鼻，林凡凭借超越常人的警觉和系统强化过的身体素质，一次次有惊无险地避开巡逻队，终于摸到了工业园的边缘。
铁丝网围栏随处可见“禁止入内”的牌子，但很多地方早已被人为破坏出缺口。
红星化工厂是园区里最老、最偏僻的一个厂区，据说因为污染太重和设备老化早已停产，但显然被挪作了他用。
厂区内只有几盏昏暗的路灯，大部分区域笼罩在黑暗中，像个巨大的、沉默的怪兽匍匐在地。脚下是坑洼不平的地面，堆满了废弃的设备和锈蚀的铁桶。突然，前方传来脚步声和对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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