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面……有东西？”
石胆传来的悸动清晰而急切，仿佛久别的游子感应到了故乡的呼唤。林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强行压下立刻探查的冲动。眼下危机刚过，那受伤的女弟子还需调息，绝非探索的良机。
他不动声色，守护在一旁，灵识却悄然深入地底。随着“石感”的延伸，那模糊的废墟轮廓逐渐清晰。那并非天然形成的洞穴，而是人工开凿的痕迹，断壁残垣，隐约构成一座……祭坛的基座？其建筑风格古朴苍劲，与当今修真界迥异，透着一股洪荒久远的气息。更让林轩心惊的是，这废墟被一层极其强大、却已布满裂纹的土黄色光罩封印着，光罩上的符文与古修洞府中地脉之灵栖身的道纹石有几分相似，但更加复杂玄奥。
“这封印……与地脉之灵同源？难道这祭坛，也供奉着某位地只，或是与大地本源相关的古老存在？”林轩暗自揣测，石胆的异动无疑证实了此地与那崩塌石像的关联。云瘴秘境，远不止是宗门试炼之地这么简单！
约莫半个时辰后，那名唤作柳晴的内门女弟子伤势稍稳，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她再次向林轩郑重道谢：“多谢林师兄救命之恩！若非师兄出手，柳晴今日必遭毒手。这株幽魂花，理当归师兄所有。”她虽不舍，但也知若非林轩，她连命都保不住。
林轩略一沉吟，并未推辞。幽魂花对他淬炼灵识确有裨益，且他需要资源提升实力。他收起玉盒，道：“柳师妹不必客气。此地凶险，魔修出没，你伤势未愈，不宜独行。可愿与我暂时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柳晴闻言，眼中闪过惊喜，连忙点头：“固所愿也，不敢请耳！一切听凭林师兄安排！”她见识过林轩的实力，能与这样的强者同行，安全系数大增。
林轩点点头，他并非纯粹好心，带上柳晴，一是确实不忍见她重伤独行再遇险，二来也可稍作掩护，减少自己独自探索可能引起的怀疑。他指了指那两具同门尸体，沉声道：“先将两位师弟安葬了吧。”
两人合力，以法术掘坑，将尸体掩埋，立下简易标记。做完这一切，林轩并未立刻离开，而是看似随意地在那片空地上踱步，实则暗中以“石感”仔细探查地底封印的薄弱之处。柳晴虽觉疑惑，但也不敢多问。
终于，在林轩感应中，位于一株枯死古树根系下方三丈处，封印光罩有一道极其细微的裂缝，丝丝精纯却带着衰败气息的土灵本源正从中缓缓逸散。这裂缝，或许是岁月侵蚀，或是之前战斗震动所致，正是潜入的契机！
“柳师妹，我察觉此地地气有异，或藏有机缘，但也可能伴随风险。我欲探查一番，你可在此警戒，若遇危险，即刻发信号。”林轩对柳晴说道，并未完全隐瞒，但也没透露祭坛之事。
柳晴虽感惊讶，但毫不犹豫应下：“师兄放心，我定当谨慎戒备！”
林轩不再犹豫，来到那株枯树旁，戊土真罡运转，双手按地，土黄色光芒闪烁，地面如同水流般向两侧分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通道。他身形一闪，便没入其中，泥土随之合拢，地面恢复原状，只留下淡淡的灵力波动。
柳晴看得目瞪口呆，这等精妙的土系操控，简直闻所未闻！她对林轩的敬畏更深，连忙打起精神，隐匿气息，警惕四周。
地下通道昏暗，充满土腥味。林轩以罡气护体，缓缓下沉。越往下，那股苍凉古老的气息越浓，石胆的悸动也越发剧烈。下沉约十丈后，眼前豁然开朗！
他踏入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空间中央，赫然是一座残缺的圆形祭坛！祭坛由一种暗金色的巨石垒成，虽已崩塌大半，布满裂纹，依旧能感受到曾经的宏伟与庄严。祭坛表面刻满了与封印同源的玄奥符文，大部分已黯淡无光。祭坛中心，原本应供奉神像的位置，如今只剩一个空荡荡的基座，基座旁，散落着几块巨大的、仿佛被巨力崩碎的暗黄色石块，其上残留的气息，让林轩手中的石胆发出嗡嗡的悲鸣！
“就是这里……那尊崩塌的石像……”林轩心神剧震，眼前的景象与他脑海中闪过的碎片画面完美重合！
他走近祭坛，伸手触摸那些冰冷的碎石。一股庞大、悲伤、不甘的残缺意志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识海！不再是模糊的画面，而是更加清晰的信息流：
远古……祭祀……大地之力……守护……背叛……围攻……神像崩……本源散……封印……
断断续续的信息，拼凑出一个悲壮的轮廓：这座祭坛曾供奉一位执掌大地之力的古老存在（或可称“山灵”、“地只”），受一方祭祀守护。然而，遭遇了可怕的背叛与围攻，神像崩毁，其本源力量散逸，祭坛也被强大的封印封锁，沉入地底，岁月流逝，封印渐衰……
“石胆”……很可能就是那尊崩毁神像的核心碎片之一！所以它才会对此地有如此强烈的感应！
那逸散的本源之力去了哪里？林轩目光扫过祭坛，最终落在祭坛中心基座下方。那里，封印裂缝最为明显，一丝丝精纯至极、却带着沉寂意味的土灵本源，正从裂缝中缓缓渗出，融入周围泥土。
林轩福至心灵，盘膝坐在基座前，双手虚按裂缝上方，运转《引气诀》与“蕴灵养脉”之法，尝试引导那丝沉寂的本源。
起初，本源之力毫无反应，如同死水。但当林轩将自身精纯的戊土真罡与石胆的气息缓缓渡入裂缝时，异变发生了！
那沉寂的本源仿佛被注入了生机，微微波动起来，一丝丝远比地火窟中更加精纯、更加古老、蕴含着某种“神性”的土灵之气，顺着林轩的引导，缓缓流入他的经脉！
“轰！”
这股本源之力入体的瞬间，林轩浑身剧震！经脉仿佛被拓宽，丹田气海疯狂旋转扩张！修为瓶颈如同薄纸般被捅破！
炼气五层中期……后期……巅峰！
几乎毫无阻碍，他的修为直接飙升到炼气五层巅峰！而这，仅仅是吸收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本源之气！
不仅如此，他对戊土真罡的理解瞬间达到了一个全新高度，第二层的瓶颈清晰可见！石胆更是发出欢快的嗡鸣，体积似乎都隐隐大了一圈，传递出的意念更加清晰，甚至包含了一些残缺的、关于操控地气、凝聚土灵的法门碎片！
这祭坛残留的本源，对他而言，简直是无法想象的巨大宝藏！
然而，就在他沉浸于这飞速提升的快感中时，祭坛深处，那裂缝之下，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一股更加深沉、更加古老、却带着一丝邪异与死寂的意志，如同沉睡的凶兽，缓缓苏醒了一丝……
林轩猛地惊醒，冷汗瞬间浸湿后背！他感觉到了一股大恐怖！这祭坛封印的，恐怕不仅仅是消散的本源，还有……别的什么东西！或许是当年围攻地只的敌人残留的恶念，或许是地只陨落后滋生的邪祟！
不能再留了！
他当机立断，停止吸收本源，强压下继续提升的诱惑，身形暴退，沿着来路飞速返回。就在他离开后不久，祭坛基座下的裂缝中，隐隐传来一声低沉、充满怨恨的嘶吼，一道漆黑的阴影一闪而逝……
“噗！”
林轩破土而出，回到地面，脸色微微发白，心有余悸。
“林师兄，你没事吧？”柳晴关切地问道，她察觉到林轩气息似乎强大了不少，但脸色却不好看。
“无妨，略有收获，但也惊动了地底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林轩深吸一口气，平复心境，“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速速离开！”
柳晴见林轩神色凝重，不敢多问，连忙点头。
两人迅速收拾，选定一个方向，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林轩回头望了一眼那恢复平静的地面，心中波澜起伏。这次地底之行，收获巨大，风险也同样惊人。炼气五层巅峰的修为，对戊土真罡和石胆的更深刻掌控，让他实力暴增。但祭坛下的邪异存在，也如同悬顶之剑，提醒他此地蕴藏着远超他目前能力所能应对的危险。
云瘴秘境的水，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接下来的路，必须更加小心。
而机缘与杀机，往往只有一线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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