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真正沉下来时，校园像是被一层柔软的静谧包裹住了。
教学楼里零星的灯光还亮着，透过窗户洒到地面上，像是未完成的一天留下的注脚。远处的操场已经没什么人，风吹过草地，带着一点刚刚降温后的清凉。
林宇和苏瑶并肩走在回宿舍的小路上。
刚吃完晚饭，身体和心都处在一种微微放松的状态，脚步自然慢了下来。没有人催促，也没有目的地之外的念头，只是顺着这条熟悉的小路，一步一步往前。
“今天好像过得特别快。”苏瑶忽然开口。
她的声音不大，却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林宇想了想，说：“但又觉得，很满。”
苏瑶偏头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一点认同的笑意：“对，不是忙乱的那种，是……做完了该做的事。”
夜风吹过，路边的树叶轻轻摇动，发出细碎的声响。路灯把光投下来，落在两个人的肩上，又在地面拉出并行的影子。
他们走得不快，甚至比平时还慢一点。
“林宇。”苏瑶轻声叫他。
“嗯？”
“你有没有发现，晚上走路的时候，时间好像会变长？”
林宇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路，点了点头：“可能是因为……不急着到哪里。”
苏瑶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有一段路特别安静，几乎听不到其他人的脚步声。偶尔有风吹过，带来树叶的摩擦声，却不显得突兀。
他们的手臂偶尔会轻轻碰到。
最开始，两个人都会下意识地微微避开，像是还保留着之前的习惯。但走了一会儿之后，那种刻意的避让慢慢消失了。
手臂再次相触时，没有人躲开。
只是继续往前。
那种触感并不强烈，却像是不断提醒着——对方就在身边。
“苏瑶。”林宇忽然叫她。
“嗯？”
“你走路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地放慢。”
苏瑶愣了一下，随后轻声笑出来：“被你发现了？”
“嗯。”他也笑了，“像是在等什么。”
她没有立刻回答。
过了几秒，她才低声说：“可能是在等……你没有走在我前面。”
这句话说得很轻，却让林宇的心微微一震。
他没有再加快脚步，反而下意识地放慢了一点，让两个人的节奏完全一致。
路面有一小段不太平整。
苏瑶低头看着脚下，小声提醒：“这里有点坑。”
“嗯。”林宇应了一声。
就在那一刻，她的手自然地垂下来，指尖轻轻擦过他的手背。
那一下触碰短暂而清晰。
两个人同时顿了一下。
没有立刻握住，也没有立刻分开。
空气里多了一点微妙的停顿，像是夜色忽然屏住了呼吸。
苏瑶低着头，声音更轻了：“地面……有点滑。”
林宇没有拆穿这个并不完全成立的理由。
他只是放慢了步子，把手留在原来的位置。
几秒后，苏瑶的指尖再次靠近，这一次没有犹豫。
她轻轻勾住了他的手指。
动作很小，小到几乎像是不经意的。
林宇的呼吸却在那一瞬间乱了一拍。
他没有用力，只是缓缓收紧手指，回握住她的手。
温度很清晰。
不是紧紧相扣，而是恰到好处的贴合。
他们继续往前走。
夜风吹过时，苏瑶的手微微凉了一下，林宇下意识地把她的手包得更稳了一点。
她没有抽回，只是指尖轻轻动了动，像是在回应。
“这样走……”苏瑶低声说，“会不会太慢？”
林宇侧头看她：“不会。”
“真的？”
“嗯。”他的声音很稳，“刚好。”
她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夜里显得格外柔软。
路灯一盏一盏地从头顶掠过，光影在他们身上交替。影子在地面上逐渐靠近，终于重叠在一起。
牵着的手没有再松开。
那不是刻意确认的牵手，也不是突然的勇气。
更像是——走着走着，就变成了这样。
快到宿舍区的时候，周围的声音渐渐多了起来。有人说笑，有人跑过，也有人骑着车从身边经过。
苏瑶却没有松手。
“林宇。”她又叫他。
“嗯？”
“如果以后……每天晚上都能这样走一段路，会不会有点浪费时间？”
林宇想了想，说：“如果是和你，那不算浪费。”
苏瑶没有说话。
她只是微微靠近了一点，让肩膀几乎贴到他的手臂。
那一刻，林宇忽然意识到——原来并肩，不一定需要拥抱，也不需要更多动作。
只是走在一起，就已经足够靠近。
走到女生宿舍楼前，他们停下脚步。
灯光明亮起来，现实重新靠近。
两人的手依旧牵着，没有人急着松开。
“我到了。”苏瑶轻声说。
“嗯。”林宇点头。
她看着他们牵着的手，像是犹豫了一下，才慢慢松开。
指尖分开的瞬间，温度却还留在皮肤上。
“晚安。”她抬头看他。
“晚安。”林宇回应。
苏瑶转身往宿舍楼里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
“明天……也一起走吧。”
林宇看着她，笑得很轻：“好。”
她这才转身离开。
林宇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灯光里。
夜晚的校园依旧安静。
他的手慢慢垂下，却还保留着刚才牵过她的姿势。
第一次在夜晚的小路上牵手，没有宣告，也没有轰烈。
只是走得很慢，很稳。
而那种慢，像是在为更长的未来，悄悄预留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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