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辅室的台灯亮到后半夜才熄灭。
沈砚趴在桌前浅眠时，感觉有微凉的指尖在他发间穿梭，带着熟悉的混沌气息。
他没有睁眼，只是往热源的方向靠了靠，换来对方瞬间的僵硬，随即有更轻柔的触碰落在他的鬓角。
“醒了？” 凌渊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沈砚睁开眼时，正撞见他慌忙收回的手，血红的瞳孔在台灯下亮得像浸了晨露的宝石。
桌上的红帖被压在仙草冻盒子下，“去天台看日出” 的字迹洇了点水渍，像是被谁的指尖反复摩挲过。
沈砚坐直身体时，发现自己的肩膀上搭着件白衬衫，是凌渊的，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怕你着凉。” 凌渊的耳尖泛着红，眼神飘向窗外，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该走了，再晚就赶不上日出了。”
天台的铁门没锁，推开时发出轻微的 “吱呀” 声。
露水打湿了台阶，凌渊走在前面，刻意用鞋底蹭过潮湿的地方，替沈砚铺出条干燥的路，血红的瞳孔时不时回头确认他有没有跟上。
“就在这里。” 他指着天台东侧的栏杆，那里摆着两个倒扣的塑料箱，显然是提前准备好的。
沈砚坐上去时，发现箱面铺着层软布，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
天边的云层渐渐被染成橘红，像打翻的调色盘。
凌渊的侧脸在晨光里柔和了许多，脖颈的红痕淡得几乎看不见，只剩下道浅浅的印记，像枚快要褪色的邮票。
“你看。” 沈砚指着最先跳出地平线的日头，金光刺破云层，在天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很漂亮。”
凌渊没看太阳，只是盯着他的侧脸，血红的瞳孔里映着跳动的金光，忽然低声说：“没你好看。”
沈砚的心跳漏了半拍。
晨光里的少年微微低着头，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指尖紧张地绞着衣角，像在等待审判。
他忽然想起民国旧宅的镜中鬼，也是这样，总在不经意间露出笨拙的温柔。
【系统提示：检测到碎片情感波动剧烈，执念松动 4%，当前进度 59%。】系统的声音带着笑意，【建议宿主正面回应，或可加速核心碎片融合。】
沈砚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对方像触电般缩了缩，却没有躲开。“凌渊，”
他的声音在晨风中格外清晰，“十年前的你，是不是也喜欢看日出？”
凌渊的动作顿了顿，忽然笑了：“是。” 他的声音里带着怀念。
“那时候总偷偷爬上天台，觉得日出能把所有不开心都晒化。”
晨光爬上他的发梢，镀上层金边。
沈砚忽然明白，无论是民国的镜中鬼，还是台南的红帖学长，凌渊的灵魂深处，始终藏着个期待光明的少年。
“以后可以天天看。” 沈砚的指尖滑过他的手背，与他的指缝相扣，“只要你想。”
凌渊的手指猛地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却在沈砚蹙眉时立刻放松，转而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指节，像是在确认这不是幻觉。“真的？”
“真的。” 沈砚看着他血红的瞳孔里映出的两个交握的影子。
忽然觉得，所谓的碎片回收，或许不只是找回凌渊的灵魂，更是在拼凑一个完整的、敢爱敢恨的自己。
日头完全跳出地平线时，天台上的风变得温暖起来。
凌渊从口袋里掏出个纸包，里面是刚买的太阳饼，酥皮掉得满身都是。
“给你。” 他递过来的指尖沾着糖霜，“台南的特产，甜的。”
沈砚咬下一口，甜味在舌尖蔓延开，混着晨光的暖意，熨帖得让人想叹息。
凌渊的指尖突然擦掉他嘴角的酥皮，指腹的温度烫得像日头，飞快收回时，耳尖的红潮蔓延到脸颊。
“该回去上早自习了。” 沈砚把最后一块太阳饼塞进他嘴里，看着他鼓着腮帮子点头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下楼时，正撞见阿哲和小羽抱着作业本从楼梯口经过。
看到他们交握的手，小羽的脸 “唰” 地红了，慌忙低下头，阿哲却难得没阴阳怪气，只是扯了扯小羽的袖子，加快了脚步。
“他们好像不害怕我了。” 凌渊的声音带着惊讶，血红的瞳孔里闪着困惑，“为什么？”
“因为他们知道，你不是传说里的恶鬼。”
沈砚的指尖挠了挠他的掌心，换来对方更紧的回握，“你只是个…… 有点怕孤单的少年。”
夜辅室的镜子前，凌渊正用抹布擦拭镜面，动作仔细得像是在呵护什么珍宝。
沈砚走进来时，他忽然转身，手里拿着支红笔，在刚写好的红帖上画了个小小的太阳，旁边写着：“明天，去图书馆。”
“听说那里有十年前的物理竞赛题。”
他的声音带着期待，血红的瞳孔里映着沈砚的影子，“想和你一起做。”
沈砚的指尖抚过红帖上的太阳，忽然注意到镜中的绯红火苗比之前更盛，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盘旋成心型，星火落在发间，像谁偷偷别上的装饰。
【系统提示：碎片与宿主同步率提升至 50%，核心碎片融合度显着增加。】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物理笔记本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斑。
沈砚的指尖划过 “自由落体” 的公式时，凌渊的影子忽然从镜中探出来，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冰凉的触感与温热的皮肤相贴，像场无声的承诺。
图书馆的方向传来下课铃的声响。
沈砚合上笔记本时，红帖被小心地夹在里面。
太阳的图案在光影里跳动，像颗永远不会落下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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