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雕花窗棂被晨露打湿，折射出细碎的光。
沈砚坐在镜前，看着腕上渐渐消退的红痕，指尖还残留着黑雾的冰凉。
镜中的凌渊蜷缩在角落，身影比昨夜更淡，黑眸紧闭，像是在逃避什么，只有黑雾无意识地缠着沈砚的脚踝，带着依赖的暖意。
“醒了就别装睡。” 沈砚拿起帕子，蘸了些温水，递到镜面旁，“喝口水。”
凌渊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黑眸里没有了昨夜的疯狂，只剩下浓重的疲惫和愧疚，像个闯了祸的孩子。
“对不起。” 他的声音沙哑，黑雾小心翼翼地探过来，碰了碰沈砚的指尖就立刻缩回，“我…… 我控制不住。”
沈砚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金色，知道那是本体意识在挣扎。
“我知道。” 他将帕子铺在镜面上，“系统说，其他碎片的定位更清晰了，就在欧洲的布兰古堡。”
凌渊的黑眸猛地一缩，黑雾瞬间绷紧：“不准去。”
“为什么？” 沈砚追问，“找到他，你就能变得更完整。”
“完整了又怎样？” 凌渊的声音带着绝望，“完整的我只会更偏执，会把你锁得更紧，连阳光都不让你见。”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黑雾在掌心凝结又散开，“我怕…… 怕变成真正的怪物。”
沈砚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他想起昨夜那双金色的瞳孔，想起那句 “让你离开我才是最大的伤害”，忽然明白，凌渊的恐惧从来不是空穴来风。
他怕的不是完整，是完整后失控的自己会彻底失去沈砚。
【系统提示：检测到布兰古堡碎片能量异常活跃，疑似在主动吸引宿主。】系统的声音忽然响起，【该碎片携带 “劫火” 记忆，可能是唤醒本体意识的关键。】
“劫火？” 沈砚皱眉，“是导致你们破碎的那场雷劫？”
【是的。该碎片保留着最痛苦的记忆片段，能量波动具有强烈的攻击性。】
凌渊显然也听到了系统的话，黑眸里布满血丝：“不准去！”
他猛地站起来，黑雾在镜面上炸开，“劫火会伤害你！我死也不会让你靠近！”
“凌渊！” 沈砚抓住他的手腕，指尖的金光与黑雾交织，“那也是你的记忆！你不能一直逃避！”
“我不在乎！” 凌渊嘶吼着，黑眸再次被金色吞噬，“我只要你活着！其他的都不重要！”
混沌之力如海啸般爆发，书房的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与花园的阵法产生共鸣。
石板路上的玫瑰花纹疯狂闪烁，像是在呼应镜中的失控。沈砚被一股巨力掀飞，撞在墙上，喉头涌上腥甜。
“阿砚……” 金瞳里闪过一丝清醒，随即被更深的偏执取代，“别怪我。”
黑雾从地面涌出，凝结成无数黑色的锁链，朝着沈砚缠去。
这次的锁链上布满了混沌符文，闪烁着不祥的红光，显然是要彻底禁锢他的行动。
沈砚的指尖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天道之力与混沌之力再次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他看着镜中痛苦挣扎的金瞳，忽然明白了系统说的这个小世界的“高潮”—— 不是外部的敌人，而是凌渊内心的战争，是混沌与天道、偏执与爱的终极对抗。
“你看着我！” 沈砚用尽全身力气，挣脱锁链的束缚，冲到镜子前，掌心按在镜面上，金光穿透玻璃，涌入凌渊碎片的体内。
“你说过要一起回家！你忘了废墟里的约定了吗？！”
“约定……” 金瞳剧烈波动，金色与黑色疯狂拉锯，“我没忘…… 但我怕……”
“怕就一起面对！” 沈砚的声音带着泪光。
“你以为我喜欢看着你痛苦吗？凌渊，我们是一起的！”
金光与黑雾在镜中交织成漩涡，沈砚的脑海里突然涌入无数破碎的画面 ——
漫天雷劫下，凌渊本体用黑雾护住他，后背被劫火灼烧，金瞳里满是决绝：“阿砚，记住回家的路。”
废墟里，少年的他抱着濒死的凌渊，泪水滴在对方冰冷的脸上：“我不回家！要走一起走！”
布兰古堡的荆棘丛中，一个穿斗篷的身影举着玉佩，对着天空嘶吼，周身环绕着劫火的余烬……
“啊 ——！” 沈砚与凌渊同时发出痛苦的嘶吼，记忆的碎片如利刃般刺穿意识。
当沈砚再次睁开眼时。
发现自己躺在书房的地板上，凌渊正趴在镜面上，黑眸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溢出黑色的雾气。镜面上布满了裂痕，却奇迹般没有碎裂。
“凌渊？” 沈砚挣扎着爬起来，掌心的金光已经耗尽，只剩下疲惫的麻木。
凌渊缓缓睁开眼，黑眸恢复了清明，却带着浓重的悲伤。
“我想起来了……” 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布兰古堡的碎片，是最后一个被剥离的…… 他带着劫火的烙印，守着我们被天道拆散的地方。”
沈砚的心猛地一沉。
“他恨你。” 凌渊的黑眸里蓄满了泪水，“恨你当初没有和他一起留在混沌，恨你选择了天道……”
【警告！布兰古堡碎片能量急剧攀升，正在撕裂空间！】系统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它要过来了！】
话音未落，西洋镜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镜中浮现出布兰古堡的景象，荆棘丛中，穿斗篷的碎片缓缓转身，露出一张与凌渊一模一样的脸，只是那双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黑色火焰。
“沈砚。” 镜中的碎片开口，声音带着劫火灼烧后的沙哑，“我们终于…… 又见面了。”
白光瞬间吞噬了整个书房，沈砚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拉扯力传来，身体仿佛被撕裂。
他最后看到的，是镜中凌渊伸出手，黑眸里写满了绝望的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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