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太傅府。
我将影七呈上的最新密报扔进了火盆。
绢帛在火焰中卷曲、焦黑,最后化为一缕青烟。
【陆逊都督三州兵马,以长沙为大本营,行坚守之策。】
【呵呵,守?】
我端起手边的冰镇酸梅汤,呷了一口。
酸甜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让我在北国冬季的暖气房里,感到一阵清爽。
【陆伯言啊陆伯言,你确实是个厉害的棋手。】
【可惜,我根本不打算按你的规矩来。】
陆逊的策略,从传统军事角度看,确实无懈可击。
面对一支士气高昂、装备精良的叛军,收缩防线,坚壁清野,利用漫长的补给线和时间来拖垮敌人,是最稳妥的应对方法。
如果他的对手是曹操或者刘备那样的名将,这一招都可能奏效。
【但你的对手,是我。】
【一个熟读《论持久战》和各种游击战术,并且开了全图视野的挂壁。】
【你把这当国战,可在我看来,这就是一场治安战。】
【更不是两军对垒,而是反恐战争。】
我站起身,走到那副巨大的江东舆图前。
长沙,陆逊的大本营,被我用一枚黑色的棋子标记着。
“影七。”
“属下在。”
“传我命令,给交州、会稽的所有人。”
我拿起朱砂笔,开始在舆图上画下一个又一个的红圈。
我的指令,通过无影的秘密渠道,用最快的速度传到了士武的残部和那些山越部落首领手中。
指令的内容,让士武和山越首领们摸不着头脑。
“放弃所有攻城计划。”
“化整为零,以百人为单位,最多不超过三百人,组成上百支小队。”
“别想着杀敌,你们的核心任务就是搞破坏。不要去碰军队,把目标对准他们的粮仓、桥梁、驿站和渡口。”
“把粮食都烧了,让他们的大军饿肚子。桥梁也要砍断,援兵就过不来。还有信使,截杀掉,让陆逊变成瞎子和聋子!”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不要与任何超过你三倍兵力的敌人交战。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广阔的南岭山区,就是你们最好的庇护所。”
“记住,你们的任务不是正面作战,而是像火一样四处蔓延,让他们不得安宁!”
听到这些命令,士武和山越王们面面相觑。
【不打仗?光烧房子?这能行吗?】
但落凤坡那场大胜,已经让他们对这位神秘的北方之主极为信服。
他们选择了盲目的服从。
就这样,一场全新的战争在江东拉开序幕。
……
一个月后,长沙,都督府。
陆逊已经快一个月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儒雅的面容也变得憔悴,时不时在屋内来回踱步。
他面前的军用沙盘上,插满了代表敌情的红色小旗。
而这些小旗,已经从交州边境,蔓延到了整个江东南部,甚至开始逼近吴郡和会稽腹地。
“报——!”
“都督!豫章郡,康乐县粮仓,于昨夜被焚!仓中十万石军粮,付之一炬!”
“什么?!”陆逊猛的抬头,一把攥碎了手中的笔杆。
这已经是这个月被烧的第七个粮仓了!
还没等他发作,又一名传令兵冲了进来。
“报!都督!鄱阳湖水域,我军一支运送冬衣的船队,遭不明身份水匪凿穿船底,三千件冬衣沉入湖底!”
“混账!”
陆逊一拳砸在桌上,震得沙盘上的小旗簌簌发抖。
第三名传令兵,紧随而至。
“都督……从建业派往长沙的信使,在半路失踪,我们只在路上发现了他的马匹和被拆开的公文袋……”
陆逊闭上了眼睛,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他精心布置的防线毫无用处。敌人根本不与主力交战,而是在各处同时动手。派小股部队去清剿,人一到,敌人就跑了,只留下一片废墟。等人一撤,别的地方又起了火。
他手握十万大军,却像一柄利剑砍向空气,根本使不上力。
“他们是鬼吗?!他们到底有多少人?!”陆逊对着副将,近乎咆哮的质问。
副将一脸茫然的回答:“都督,根据各地上报,敌军人数有多有少,多的两三百,少的甚至只有十几人。他们行动迅捷,熟悉地形,一击即走,根本无法追剿。”
“而且……他们似乎对我们的所有部署,都了如指掌。”
这句话,像一根针,深深刺痛了陆逊。
他当然知道!
他派出去的每支剿匪部队,都像是主动走进了对方的陷阱。不是在山路被伏击,就是在渡河时出事。他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敌人看得一清二楚。
更让他头疼的,是来自后方的压力。
最初,江东士族们都支持他的坚守之策,因为这意味着战争不会波及到他们的家园。
可现在,被烧的是他们的田庄,被抢的是他们的商队,被杀的是他们派出去收租的管家!
一封封措辞激烈的请愿书,从各地送到了长沙和建业。
“陆都督为何拥兵自重,坐视匪患?”
“我吴郡张氏,三代忠良,如今庄园被焚,族人被辱,请大王为我等做主啊!”
“若陆都督无力平叛,还请另择贤能!”
这些曾经支持他的人,现在成了骂他最狠的人。
陆逊看着这些信,只觉得满嘴苦涩。
他终于明白,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不是纯粹的军事行动。
这是一场旨在瓦解江东内部,摧毁孙氏统治根基的政治战争。
而他,成了所有矛盾的中心。
“噗——”
连日的心力交瘁和急火攻心,让这位以沉稳着称的儒将,也忍不住喷出了一口鲜血。
……
邺城。
我看着无影从江东传回的战报汇总,笑得前仰后合。
战报上,详细记录了陆逊的窘境,甚至连他吐血的细节都在案。
【陆伯言啊陆伯言,你终于也体会到周公瑾当年吐血的感觉了吧?】
【被时代碾压的感觉,不好受吧?】
我将战报随手放在一边,拿起另一份文件。
这是我让无影做的江东财产损失统计报告。
“吴郡顾氏,名下七座田庄被焚,三支商队被劫,损失约合黄金三千两。”
“会稽朱氏,一座铜矿被毁,通往矿山的栈道被烧,工匠死伤过半,预计半年内无法复产。”
“……”
看着这些冰冷的数字,我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打得好,烧得妙。】
【没有什么比切身的利益损失,更能让这些士族门阀感到痛苦了。】
【等他们对陆逊和孙权的失望,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
我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就是我以和平使者的身份,登场的时候了。】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
邺城下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雪花飘落,覆盖了这座城市的屋檐和街道。
我伸出手,接住一片冰凉的雪花。
【江东的冬天,想必会很冷吧。】
【特别是对于那些缺衣少粮的士兵,和家园被毁的百姓来说。】
【孙权,陆逊,你们还能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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