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门口一家私房菜馆，包厢安静。
灯光温暖，菜肴飘香。两位“神助攻”辅导员——沈阅和林霁，正一唱一和地主导着饭局的走向。
“来，我们共同举杯！”沈阅端起面前的果汁，笑意盈盈地看着对面并肩而坐的两位“大功臣”，“为了庆祝我们艺术学院和社科学院，在迎新晚会上大获全胜，打出了最漂亮的配合，干杯！”
“干杯！”林霁立刻响应，她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江墨吟，“尤其是我们家墨吟，一战成名，现在可是公认的‘红发仙女’、‘年度最勇新生’！”
江墨吟的脸颊微红，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口喝着果汁，嘴角带着笑。
沈砚坐在她旁边，虽然一如既往的沉默，但紧绷的肩膀却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他能感觉到身旁女孩的存在让他安心，在桌子下，她偶尔因为害羞而轻轻碰到自己的膝盖。
沈阅和林霁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欣慰和好奇。明明比他们大不了几岁，怎么突然就有了一种老母亲看着自家孩子终于开窍的欣慰感？
“哎，我说沈砚，”林霁夹了一筷子鱼肉，故意问道，“现在全校都把你和我们墨吟凑成一对，说你们是‘官方指定cp’，你什么感想啊？有没有觉得压力很大？”
“咳……”沈砚正喝着水，被这直白的问话呛了一下。
江墨吟的脸更红了，她偷偷在桌子底下，用脚尖轻轻踢了沈砚一下，像是在无声地抱怨。
沈砚感受到了那一下轻微的触碰，心里莫名一动。他放下水杯，迎着两位老师促狭的目光，竟难得地没有选择沉默，而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还好，习惯了。”
他指的是从高中起就不断的被人关注，但这话听在别人耳朵里，就多了几分暧昧的味道。
“哦——习惯了——”沈阅和林霁异口同声地拉长了音调，笑得更开心了。
一顿饭，就在这样轻松愉快的调侃氛围中进行着。沈砚和江墨吟被两位老师轮番“拷问”，从双人舞排练时的趣事，到对彼此歌声的评价，虽然两人回答得都很含蓄，但两人之间的默契很明显。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当饭局进入尾声，沈阅终于收起了玩笑的表情，难得地变得严肃起来。
“好了，玩笑归玩笑，”她放下筷子，目光落在沈砚和江墨吟身上，“迎新晚会结束了，国庆假期也马上到了，这是给你们放松调整的。但假期过后，你们就要真正投入到大学的学习里了，尤其是学业，绝对不能放松。”
她的语气变得郑重：“特别是你，沈砚。你的专业能力很强，但艺术这条路，光有天赋是不够的。”
听到辅导员说起正事，包厢里的气氛也随之沉静下来。
沈砚心中一动，老师的话正好给了他一个开口的机会。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将困扰自己多日的事情说出来。
“沈老师，”他抬起头，迎着沈阅的目光，“其实……前几天，陶信然教授找我聊过一次。”
“陶教授？”沈阅有些惊讶，随即立刻来了兴趣，“他找你聊什么了？快说说。”
江墨吟和林霁也好奇地看了过来。她们都知道陶信然是艺术学院里泰斗级的人物。
“他给我看了一本杂志，上面发表了我艺考培训时拍的一组照片。”沈砚的语速不快，像是在复述，更像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绪，“他肯定了我的技术，但在最后，也指出了我的问题。”
他停顿了一下，他的眼睛里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流露出迷茫。
“陶教授说，我的作品……缺少‘温度’。”
“他说，我的镜头像一个冷静到极致的旁观者，只是在精准地记录，却把自己完全从作品里摘离了出去。他说我是在‘记录故事’，而不是在‘讲述故事’。”
这番话，让在场的三位女性都陷入了沉默。
江墨吟心里一紧。她比任何人都懂，陶教授口中的“缺少温度”和“冷静旁观”，正是沈砚用来保护自己的、厚厚的壳。这反映了他的情感障碍。
沈阅的脸上，则露出了思索和果然如此的神情。她欣赏沈砚的才华，但也察觉到了他作品中的疏离感。
“陶教授说得没错。”沈阅打破了沉默，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沈砚，这是你的优点，也是你最大的瓶颈。你的技术已经足够支撑你成为一个优秀的匠人，但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艺术家，你必须学会一件事——”
她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与你的拍摄对象，与这个世界，建立连接。”
“我希望你接受陶教授的建议，并做出改变。”沈阅的语气里充满了期许，“国庆假期，别总窝在宿舍。拿着你的相机，走出去，去尝试拍一些你以前不会拍的东西，去尝试和你镜头里的人交流。别害怕把你的感情放进去，哪怕那份感情是笨拙的，是不安的。”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一旁安静听着的江墨吟。
“有时候，最美的风景，不一定在远处，它可能……就在你身边。”
沈砚心里一震。他下意识地侧过头，对上了江墨吟鼓励的眼神。
在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或许，他需要改变的，不仅仅是摄影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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