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下旬的流虹二中，高三教学楼里气氛很紧张。黑板右上角的倒计时数字一天天变少，压在每个学生的头上。
沈砚跟平常一样，带着艺术生那种懒懒的样子。早上的数学课，他单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无意识的转着笔，眼神随意的落在了前排那个挺直的背影上。
江墨吟最近好像有点累。
这是沈砚观察了好几天得出的感觉。她还是那个训练很拼的体育生，每天下午都准时去操场和体育馆。但沈砚还是注意到了她的一些小变化：她眼下总有淡淡的黑眼圈，课间也总是趴在桌上睡一小会儿。
“这道函数题……”课间，江墨吟又一次转过身，指着练习册上的一道难题。她的声音有点哑，听起来是训练太累了。
沈砚接过练习册，简单的讲了解题思路。他注意到江墨吟的指尖有小伤口，像是训练时不小心蹭破的。
“谢谢。”江墨吟感激的笑了笑，“最近老师在复习重点，我怕跟不上。”
这个解释听起来很合理。体育生高考压力大，多复习文化课也正常。沈砚点点头，没再多问。
三月来了，校园里的梧桐树发了新芽。某个周一早上，班主任老赵宣布了一个消息：下周要进行第三次模拟考试。
教室里顿时一片叫苦声。江墨吟和其他体育生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是无奈。
模拟考那天，沈砚故意提前交了卷。走出考场时，他无意中看到江墨吟还在埋头写着，表情很专注。沈砚愣了一下，不过转念一想，体育生想考好成绩，当然要比别人更努力。
成绩出来那天，全班都有点吃惊。
江墨吟的总分比上次高了不少，数学进步特别明显。
“可以啊江墨吟！”下课后，同学们都开她玩笑，“是不是请家教了？”
江墨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是多做了些题，总不能给体育生丢脸嘛。”
体育老师却有点不满意。某天训练结束后，沈砚听到他在体育馆门口对江墨吟说：“最近状态不太对啊，是不是太累了？要注意安排时间。”
江墨吟低着头，声音却很坚定：“老师，我知道的。我会调整好的。”
看着她走远的背影，沈砚只觉得这是每个体育生都会遇到的问题——怎么平衡训练和文化课。他记得上辈子的江墨吟也是这么过来的，最后考进了岱海体育学院。
三月中旬的一个下午，沈砚因为忘了带作业本，只好中途回教室。在教学楼走廊里，他意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江墨吟一个人坐在空教室里，面前是课本和练习册。夕阳的光照在她身上，她专注的写着东西，偶尔停下来想一想，用手指无意识的揉着太阳穴。
“你怎么回来了？”江墨吟突然抬头，看到门口的他很惊讶。
沈砚晃了晃手里的作业本：“忘带东西了。你呢？怎么没去训练？”
江墨吟迅速合上书，动作有点乱：“马上去，就是再看会儿书。最近总觉得时间不够用。”
这个理由没毛病，沈砚点点头，就离开了。
回家的公交车上，沈砚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上辈子的这时候，江墨吟也在为同样的事烦恼吧。体育生的高三，确实不容易。
第二天课间，沈砚随口问：“体大的特招考试快到了吧？”
江墨吟的眼神闪了一下，随即含糊的笑了笑：“嗯，在准备了。”
这个回答很平常，沈砚便转回去做自己的事了。
三月下旬的一个周五，流虹二中搞了个小型运动会。江墨吟是体育生，报了好几个项目。沈砚坐在看台上，看着她在赛场上跑。
400米栏比赛，江墨吟起步很快，但中途明显没力气了，过最后一个栏架时甚至晃了一下。虽然最后还是拿了第二，但她的状态确实不如以前了。
“江墨吟最近怎么了？”吕铮凑过来小声说，“以前这种比赛她都是轻松第一的。”
郑宏毅推推眼镜：“高三压力大嘛，体育生更辛苦。”
沈砚没说话。他记得上辈子江墨吟也经历过这种低谷期，但最后都调整过来了。这不过是每个运动员都会遇到的挑战。
运动会结束后，沈砚在教室走廊碰到了正在收拾书包的江墨吟。她的右手缠着绷带，是下午接力赛时不小心擦伤的。
“没事吧？”沈砚难得主动关心了一句。
江墨吟摇摇头：“小伤，过两天就好。就是最近老是容易分心。”
她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动作很自然。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沈砚注意到，江墨吟的书包拉链没拉好，露出了几本参考书。高三学生的书包里塞满复习资料，这太常见了。
“我先走了。”江墨吟匆忙拉上书包拉链，“明天见。”
沈砚站在原地，看着她有点累的背影，觉得这不过是普通的高三生活罢了。
当晚，沈砚照旧打游戏到很晚。重生后他还是老样子，对文化课不上心也不掉队，刚刚好。
三月的最后一个周末，沈砚和牛牧宸去网吧开黑。中途牛牧宸突然说：“听说体大的特招考试很难，江墨吟她们最近训练量加大了不少。”
沈砚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上辈子就是这样，每个体育生都要熬过这段时间。
周一回到学校，沈砚注意到江墨吟的黑眼圈更重了。她的数学笔记做得特别详细，英语单词本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音标和例句。想提高成绩，当然要比别人更用功，沈砚对此毫不怀疑。
三月结束的前一天，高三开了一场动员大会。校长在讲台上大声的演讲，鼓励学生们为高考冲刺。沈砚听得有点走神，目光时不时瞟向前排的江墨吟。
她坐得笔直，认真的做着笔记，偶尔抬头看向讲台，眼里是高三学生都有的焦虑和期待。这一切都太寻常了，沈砚根本没往别处想。
大会结束后，学生们一个个往外走。在楼梯口，沈砚无意中听到了江墨吟和班主任的对话。
“老师，我只是担心文化课成绩不够好……”江墨吟的声音很轻，透着不安。
老赵安慰道：“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体育特招对文化课的要求没那么高。”
“可是……”江墨吟想说什么又没说，最后只是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这段对话再普通不过。每个体育生都担心文化课，每个班主任也都会这么安慰。沈砚快步离开教学楼，完全没把这事放心上。
站在公交站台等车时，沈砚看着远处操场上还在训练的体育生们。江墨吟的身影在其中穿梭，每个动作都标准又认真。
一切都和上辈子一样，沈砚很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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