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为她挽着繁复的发髻,插戴上精致的步摇簪珥。梵曦的目光却似不经意地扫过殿内的阴影角落。
那里,空无一人。
但梵曦知道,他一定在。
玄隐。她的暗卫。如同他的名字,玄衣隐迹,如影随形。
前世,她嫌他碍眼,嫌他沉默寡言像个木头,除了执行命令从不与她有半分多余的交流。她心情不好时,甚至会无故责罚他,看他跪在殿外,或是领受鞭刑,似乎能从他的隐忍中找到一丝扭曲的快意,证明自己并非全然无力。
现在想来,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今日怎么这般闷?”梵曦忽然开口,打断了宫女的动作,她蹙着眉,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把窗子都打开透透气。还有,这熏香味道淡了,换成本公主最喜欢的‘龙涎香’。”
“是。”汀兰连忙应下,指挥着小宫女去开窗,自己则去更换香炉里的香饼。
“龙涎香”气息浓郁霸道,带着一种强烈的侵占意味,与她平日示人前喜用的清雅香型截然不同。宫女们虽觉诧异,但无人敢质疑公主的喜好。
梵曦起身,踱步到窗边,任由微凉的晨风吹拂着她的面颊,驱散着心头那残留的窒闷感。她的目光状似欣赏着窗外的春色,实则锐利地扫过殿外廊柱的阴影、庭院中假山的缝隙。
终于,在她看似随意地转身,裙摆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时,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寝殿外殿梁上方,那一抹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模糊轮廓。
他果然在。
一如既往,沉默地守护在离她最近,又最不引人注目的地方。
梵曦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涩,又带着一丝失而复得的庆幸。
她收回目光,心中已有了计较。
既然重生归来,那些负她、欺她、叛她之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而眼前这个痴心人,她绝不会再让他重复前世的悲剧。
只是,她深知玄隐的性子。他恪守暗卫的本分,将主仆尊卑看得比性命还重。若她贸然示好,恐怕只会吓到他,让他更加退缩。
需得……步步紧逼才行。
就像熬鹰,需要极大的耐心,一点点瓦解他的防备,磨掉他那刻入骨子里的“不配”。
“摆驾,”梵曦理了理宽大的袖袍,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骄纵口吻,“去御花园走走。这屋里,真是闷死个人了。”
宫人们立刻忙碌起来,准备仪驾。
梵曦在宫人的簇拥下,款步走出寝殿。经过外殿那根梁柱下方时,她脚步未曾停顿,仿佛毫无所觉。
但她知道,那道影子,已经无声无息地移动,如一道轻烟,悄然跟在了她的身后,保持着绝对隐蔽又能在第一时间护卫她的距离。
御花园内,春光正好,百花争艳。
梵曦心不在焉地赏着花,心思却全在身后那个如影随形的存在上。她在试探,也在适应。适应这重新获得的生命,适应这掌控全局、不再为人鱼肉的感觉。
行至一处人迹稍少的九曲回廊,廊下是一池碧水,几尾锦鲤悠然游弋。
梵曦停下脚步,倚着栏杆,随手将腕上一枚成色极好的翡翠镯子褪了下来,拿在手中把玩。
那镯子水头极足,通透碧绿,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是她及笄时父皇所赐,颇得她喜爱。
把玩片刻,她似乎失了兴趣,玉手一扬,那价值连城的翡翠镯子便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噗通”一声,轻巧地落入了池水中,迅速沉了下去,只在水面漾开几圈浅浅的涟漪。
“呀!”身后的宫女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
汀兰更是上前一步,急道:“公主,那镯子您平日最是喜欢,怎么……”
梵曦拍了拍手,仿佛只是丢弃了一件无关紧要的杂物,语气慵懒又带着一丝蛮横:“腻了罢了。这颜色瞧着俗气,沉了就沉了,回头让内务府送些新的来挑。”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身后垂首侍立的宫人,最后似笑非笑地看向了某个无人的阴影角落,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某些听力远超常人的存在清晰捕捉。
“不过,毕竟是父皇所赐,丢了总是不好。”她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玄隐,去,给本公主捞上来。”
空气有瞬间的凝滞。
宫人们都屏住了呼吸,下意识地看向那片空地,虽然他们什么也看不见。公主殿下今日……似乎格外反常。以往虽也骄纵,却从未如此……刻意刁难。更何况是对那个几乎从不现身、如同隐形人般的暗卫大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池面只有微风吹过的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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